来到擎宇山,苑芷幽问道:“擎宇山的最高处可以看到星河城外的景致吗?”
兵卒答道:“小姐要是想看城外,不用登顶,山南边那处小亭子就可以看到了。”
她微笑道:“多谢。”
那座小亭子的确不是在很高的地方,但是因为山势陡峭犹如被刀劈斧吹过一般,光滑垂直,可以将山下乃至城外的景致一览无遗。
她撩开裙摆,静静地靠着亭柱坐了下来,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城外——乍看平静无波的城外,其实依稀可见一条深棕色的土痕,从海边一直绵延到距离城墙不到半里左右的位置。那该是一条巨大的沟壑吧?至少有三丈宽、三丈深……也许用不了两天,这条沟壑就会蔓延到城墙门下。到了那时,一切就会结束了吧?
“谁准许你们带她到这来的?”欧阳知秋的怒吼远远传来,不消多久,他就奔到了跟前,“拍拍”两声,给了守在亭子口两名士兵一人一记耳光。
“不要为难他们。”苑芷幽挺身起立,平静地说:“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
“你想干什么?”欧阳知秋欺身到她面前,冷凝的眼光中闪动着诡异的幽光。
“你现在知道了,对不对?知道他还活着。看你这张脸啊,从骨子里往外透出的喜悦是藏不住的,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城外挖的这条沟,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也许是战壕吧。”她淡淡地说。
“你在和我装傻吗?”欧阳知秋更加恼怒地盯着她,“战壕有这种挖法?他至少叫人挖了五十里!他该不是想挖一条地道,一直挖到城里来吧?”
她笑道:“那是他的战术安排,我不清楚。如果真是挖地道,这种挖法似乎太过费时费力。殿下要是准我和他见一面,我也许可以替殿下问一问。”
欧阳知秋盯了她片刻,毫无预警地说:“今夜我们就成亲!”
“殿下等不及了吗?怕会输了这一仗?”
苑芷幽的反问让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冷笑道:“苑芷幽,我是不会输的。”
她轻声开口,“没有人不会输,尤其在你认定自己必胜无疑的时候。”
欧阳知秋和苑芷幽的大婚因为决定仓促,也因为龙图璧在城外的屯兵,气氛显得潦草又紧张,压抑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前奏。
欧阳知秋下令在星河城四座城门垛上摆放烟火,子时一到,就将其点燃。
苑芷幽被强迫穿上厚重的喜服。这一次的喜服比起她在几个月前嫁给龙图璧所穿的更为华丽,仅是拖地的长摆就有七尺宽。
欧阳知秋第一次看到她穿上这件喜服时,还曾得意地取笑,“穿这样的衣服行走都不方便,若想逃跑,就更难了吧?”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比起几个月前更艳丽的妆容,身形还看不大出来已有身孕,但是在绑腰的时候,她特意要求将那里绑得松一点,她不想伤到孩子分毫。
让她累得抬不起头的凤冠,她也先放在一边。
欧阳知秋对于这一点倒是不介意,只是笑道:“盖上喜帕也就行了。”
“殿下的父王、母后都不在这里,我的家人也不在,这样拜天行礼,会被月阳国上下认可吗?”她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和他闲聊着。
“只要我认可就行了,反正我是肯定不会休了你的。而你,也别想再休了我。”欧阳知秋朝她挤挤眼,又露出初见面时那张孩子气的笑脸。
天快黑的时候,忽然间天空乌云密布,几道闪电之后,闷雷滚滚,由远而近,片刻之后,倾盆大雨就倾泻而下。
“天时不对啊。”苑芷幽坐在窗边感慨道。
一直守着她的欧阳知秋沉了沉脸色,“只是下雨而已,又怎样?”
“烟火放不起来了吧?”她也嘲他挤眼睛。
他冷笑道:“你是巴不得放不出烟火吧?不过你放心,我叫人从琉璃坊订做的这些烟火,是不惧雷雨的。到时候不仅城内,就是城外的龙图璧也会看得清清楚楚。”
暴雨一直持续不断,连点在庭院中的灯火也不得不——收起。
苑芷幽看着欧阳知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她关注的却是窗外的声音——除了那嘈杂的雨声之外,隐隐约约的,她已经可以听到一种隆隆的震动,目前距离这里应该还很远。
“殿下……”一会后,有个人匆匆跑进来,满脸的雨水和汗水已经分不清,脸色甚为难看。“出大事了!”
欧阳知秋看了眼苑芷幽,将那人一推,跟着出了门外。
“什么事?”他确认苑芷幽听不到声音,才缓缓开口。
那人是星河城太守,此时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害怕,说话不住发颤。
“殿、殿下,现在终于知道龙疆国的人为、为什么要挖那条沟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