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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爷俩走了,我估计埋伏在种子酒吧里的那些林家鹰犬也跟着撤了,他们之所以约我来这个地方,一是投年轻人所好,降低我的警惕,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与这位名叫马大雷的经理有些可以称之为‘深厚’的交情,万一闹出点动静也方便擦屁股,当然,即便之前交情淡薄,能砸得起钱买他一瓶罗马康帝酒庄九零年份的勃艮第红酒,交情也能立马热络起来,商人与商人的交情,说到底就是金钱往来,这就是张力的谨慎,细枝末节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但张力没想到的是,这位佝偻着腰、一脸市侩圆滑的马经理,竟然是个比他还要谨慎、还要滴水不漏的狠人,将自己的背景藏的深深的,如此交人不交心,张力便是再多长出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我了,抑或说,是不敢在马经理这一亩三分地上闹事,因为马大雷的本质根本就不是个商人,不存在利益取舍,更因为让他敬畏甚至战栗的京城大少苏逐流的干妹妹,也就是一直存在于各种传说中却始终没摘掉过神秘面纱的种子酒吧的小老板,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点名献唱给我
‘大老板’是谁,张力好奇,却不想知道,这一点,他的克制力明显要强于张明杰,但也证明了他的精神远比他儿子脆弱的多——一个小老板扯出来的干哥哥已经让他消化不了,他不愿意知道有什么更强悍的背景与我拉上关系,还不如掩耳盗铃,趁现在撤退,还让自己有底气下一个‘楚小鬼与京城苏爷是敌非友’的定论。
当然,张力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心有不甘的张明杰感悟不到的,老张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当了大半辈子的二把手,培养出来的察言观色的能力绝不是盖的,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苏爷眼睛里既看不到也不想看到他肥硕的身躯,所以等到下面的仇媚媚一曲唱罢,跟着苏爷一起鼓了鼓掌,他便静悄悄的离开,没告辞,不狼狈,也没有趁机巴结,一切都恰到好处。
司马洋隐蔽的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也跟着张家爷俩一起走了。
“商场上的老油子,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印象是给我留下了,但不是什么好印象,奴性太重,开山辟地披荆斩棘做不来,最多在后边修修路,在风畅这样的大集团做了几十年的二当家,不算委屈,已经是极致了,再不知足,就是自不量力了。”苏爷趴在栏杆上,说话时依旧不看着任何人,好像喃喃自语一般,却将张力剖了个彻底。
我坐回了之前的位子,问马经理道:“能来两杯水吗?”
马经理笑道:“当然。”
“三杯,”苏爷大咧咧的坐在我与流苏对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道:“为什么不请我喝一杯?”
我反问道:“为什么请你?”
苏爷想了想,回答让我很无语,“你在这里吃喝免费,我在这里喝水也要买单。”
马经理闻言一笑,躬身退去,还是那副又市侩又谦卑的奴才相,似乎并不担心我与这苏逐流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京城大少缺一杯水钱?”
“顺水人情,你何乐而不为?”
“有好处?”
“没有,你我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
“不是这个原因,”这货说话很搓火,‘不是这个原因’,即不否认‘高攀不起’
是个原因,“圈里人都知道,苏逐流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我揉着兀自作痛的xiōng口,很诚实的点点头,“看的出来。”
苏爷愕然笑道:“但没人敢说出来除了小白,你是第一个。”
“很荣幸。”
“你不怕?”苏逐流一脸的人畜无害,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手白净,指修长,“某种意义上,我比潜龙庄园里的亡命徒更可怕。”
流苏闻言难免紧张,我将手放在她大腿上,淡然笑道:“怕,但怕也是一种感觉,是感觉就会有麻木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但最近我一直被一个同样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的小心眼的女人摆弄着,等级的差距就像猫与老鼠,黑猫白猫不重要,黑猫厉害还是白猫厉害也不重要,因为我只是食物链中的下位者——那只老鼠,随便那只猫都能玩死我,我又何必费神去想那么多?呵呵,再说,至少你现在还没对我做什么,不是吗?”
苏爷怔了小会,莞尔,“京城圈子里最近一直在议论,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哦?”
“一个有趣的男人。”
“哪里有趣?”倘若不是司马洋临走前给我打手势,示意确认安全后会通知我,我早就带着流苏回家了,面对苏逐流时那种压抑的颤栗感,一点也不好受,但我又不得不强撑着,直觉告诉我,他远比张家爷俩更危险。
“不知道,所以才有趣”苏爷顿了顿,问道:“媚媚刚才唱的那首外语歌,你听懂了吗?觉得好听吗?”
“没听懂,所以不敢说好听不好听,”我没好意思打肿脸充胖子,坦白道:“似乎是法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