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宋佳期答应了卫良嫁到卫家去当童养媳,春花娘就把她当成了陌生人,虽然每日里饮食照旧,但是却再也没多看她一眼,就像宋佳期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春花爹吴厚学得知宋佳期自甘堕落要去卫家,当即气的差点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好不容易止了咳却挤出来一句:“ 不孝女。”然后就扭头不愿多看她一眼了。
宋佳期现在总算体验到什么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了,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了,而是带着欣羡、妒忌与鄙夷;往日里有时还来找她玩的孩子现在远远的看到她就一哄而散了,待她走过时就在她身后大声的唱着自编的侮辱性童谣。
面对这一切,在现代红尘打滚了十八年的宋佳期只是冷笑在心底。春花娘无视她,却每天吃着她用银子买来的食物;吴厚学骂她不孝,但还得靠她去买药吊着他的命;村子里的人看轻她,那是因为此等好事居然没落到他们头上;孩子们欺负她,那是因为大人们的误导和即将失去一个朋友的恐慌。
宋佳期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对于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她只当自己是一个过客,在这里暂住一些时日就要离开,所以这些人怎么看怎么想根本对她没什么影响。而且虽然她是借了吴春花的尸体还魂,但这是一连串错误导致的一个错误结果,无论如何,真正的吴春花已经死了,现在这具身体是属于她宋佳期的。吴春花的爹娘她是没办法帮忙赡养了,只等着卫良下次过来迎亲的时候顺道将聘礼给吴家两口儿,也算是她这段日子以来蒙他们照顾的一点心意和代吴春花所行的最后一点孝道吧。转 载 自 我看 書齋
七月初七乞巧节,也是宋佳期出嫁的日子。卫良一大早就领着几个丫环婆子和一顶小轿子到了吴家,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宋佳期和一脸悲愤状的春花娘。
宋佳期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好好的洗头沐浴,然后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件勉强没有补丁的衣服穿上,再将一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成了黯淡黄色的头发辫了根辫子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堂屋的小椅子上定定的看着门外等着卫良上门。
见着卫良走进了吴家小院儿,宋佳期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了拉有些过于短小的衣服才迎了上去。
“ 你都准备好了?”卫良今天总算看清了宋佳期的脸,还好,除了太瘦和脸色蜡黄之外,五官倒也算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穷困农家十三岁小女孩该有的眼睛。只是她这一身衣服,简直比在卫府门前要饭的叫花子还不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丫头是他们买的小工呢。
宋佳期微微点点头,看了看卫良空空的两手皱起了眉:“你们家给我的聘礼呢?上次不是说好了的?要正式的过聘。”
卫良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晃了晃,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丫环婆子立即捧着大包小包走了上来。
“算你有信用,拿进去给我阿娘吧。”宋佳期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跟她的身份太不相配了。该怎么形容?这种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态度,即使是在大人的身上也是很少见的。
卫良高深莫测的扫了宋佳期一眼,背着手走进了吴家小屋,见丫环婆子手里的东西都堆在了吴家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以后才对春花娘微微一笑的开口:“吴夫人,这些是我卫家给令千金的聘礼,这是礼单,请您过目。”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但春花娘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并不接他手里的礼单。卫良见此情景也不以为杵,只是顺手将礼单压在了一个盒子底下就扭头对站在身后的丫环婆子沉声训斥道:“怎的还站在这里不动?还不快去给少奶奶梳妆上头?误了吉时你们就等着老爷的家法吧。”
那几个丫环婆子被他训的浑身一抖,赶紧冲他福了一福就走到院子去把宋佳期拉到了内室捯饬去了。
不一会儿,宋佳期穿着一套簇新的红色裙装从内室走了出来,辫子也被挽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紧紧贴在脑后,围绕着发髻簪了几朵几可乱真的红色小花,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脂粉,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病态,多了几分灵气。
卫良带着赞许的点点头,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稍微装扮下就让叫花子直接一跃而成小家碧玉,虽然离大家闺秀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是至少现在是尚可入眼、不会失礼他们卫家了。
“吴夫人,您想亲自给您的女儿盖上盖头吗?”卫良接过一个婆子手里拿着的红盖头,微微偏过头问了春花娘一句,但人家依旧不领情,视线在接触到那块盖头时立即嫌恶的移开,两个拳头捏的死紧。
卫良的眼底滑过一丝怒气,可他才转过头来想要自己动手帮宋佳期盖上盖头,手中的盖头又被宋佳期抽走了。
宋佳期拎着盖头并没有马上盖在头上,而是朝春花娘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包——正是那天卫良留下的那封银子。
她将那封银子也一并放在了礼单旁边才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开口:“这是上次这位老爷给的几个银锞子和几角金叶子,这些天买吃食和给阿爹买药用了点,还余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