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捕头,你的鹿皮衫子哪儿弄的?"
燕小七说:"去天山猎到的——我爹从小就叫我猎鹿,说一定要猎到一头名贵的鹿,因为在我们家族中,鹿皮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
芳草问:"你什么家族啊?有这规矩……"
燕小七笑笑,显然不想回答,秦玉就说:"你别老问这问那的,烦不烦啊。"
芳草见燕小七不想详谈,又吃了秦玉一阵抢白,心里很是不爽,可碍于众人在场,只得装成小鸟依人的淑女:"人家随便问问嘛!"众人闻言,两股战战,均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保重!"
燕小七望着辚辚而去的马车,突然诡秘一笑。
立秋之后,天气忽然凉爽起来了,对于热了一夏的人来讲,这是最畅快的事。
秦玉驾着马车,芳草坐旁边,走在阳关大道上。秋虽至,花却未凋,漫山遍野仍是一片飞红流绿,远远望去,像是布匹刚从染缸里捞出一般。
秦玉啧啧两声,说:"看见此情此景,我多么想做一首诗呵。"
芳草摆弄着头发,也望着满山,说:"大自然的诗也是韵律十足!"
秦玉突然叫道:"隐隐的青山,迢迢的水啊!"
芳草险些从车上摔下去,埋怨道:"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开嚎啦?"
秦玉又叫道:"也阻断不了对你的思念,天上的彩云……是你袖中的幽梦,剪不断,理还乱啊……"
芳草说:"这都是吕疯子传给你的病。"
秦玉说:"我觉得挺好,直抒了我的胸臆。"
芳草懒得理他,就没接声,从怀里摸出父亲的信,举到太阳下,自语说:"这都写了什么啊?"
秦玉说:"打开看看不就妥了?"
芳草瞥他一眼,说:"真龌龊!"
秦玉说:"你别自夸。"
芳草说:"你除了会跟我耍嘴。"
秦玉说:"旅途漫漫,没有争吵咋过。"
芳草说:"我觉得那个马夫有点怪。"
秦玉说:"咋回事?"
芳草说:"马夫临死前曾对着天空大喊大叫,像是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秦玉当时被马夫的刀风逼得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哪里记得他说啥话,秦玉道:"记得,当然记得!……我清醒得很哪,那时。"
芳草说:"他一开始就先对付你,把燕捕头甩向一边……你又不是衙门的人……"
秦玉百思不得其解,遂把那晚和燕小七偷听到的对话对芳草讲了一遍。芳草说:"马夫此行为找幼子将其诛杀,他肯定幼子已到镇上,估计和他会晤的人也不会走远……哎呀,不好,你杀了马夫,他四叔定不放过你……"
秦玉还未开口,突听一声阴森的笑声:"小丫头果然可爱!"
车顶上飞下一人,落在马前,马受惊前蹄腾空,车子晃了几晃。秦玉按剑喝道:"阁下何人!"
那人缓缓回过头,说:"姓唐。"
此人四十岁上下年纪,一身灰布衣,脸色蜡黄,唯有一双手,生得如葱般纤细白嫩。
秦玉暗叫一声不好,道:"阁下有何赐教!"
那人说:"你杀我唐门之人,还有活路吗?"说罢,袍袖一挥。
秦玉蓄势待发,袖动,长剑挥出。"叮叮叮"剑上沾了三颗钉子,钉头赤红,显然浸过毒,那人毫不吃惊,只说:"好剑!"
秦玉冲口而出:"你更贱!"
那人立时怔住,显得莫名其妙,扬腕要发,忽然咔嚓一声,那人左手握住右腕,向秦玉道:"小朋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在前面等你!"
那人施展轻功,一路小烟地走了。
秦玉的冷汗浸湿了衣服,说:"好险!"
芳草说:"我就不怕,书里写的男女主人公撞上危险情况时总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秦玉说:"你写的书你当然是主角,问题是……咱们在谁写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