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鸭绿江大桥。在这和祖国告别的一刹那间,战士们都雄赳赳、气昂昂、精神百倍地跨过了江桥。此刻,有的战士在数着这座桥有多少步长,一千五百步——中国到朝鲜不过一千五百步的距离。
历史会记住这一刻。10月19日黄昏,新中国的第一次出兵,没有欢送的锣鼓,没有激昂的号角。在稠密的充满寒意的冷雨中,在低沉逼人的浓云下,在萧瑟的秋风里,26万中华民族的优秀儿郎,包括40、39、42、38军和3个炮兵师,分别同时开始在安东、长甸河口和辑安三个鸭绿江渡口,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
抗美援朝的大幕就此揭开。就在这一天,平壤陷落。
在此之前,作为入朝大军的最高统帅,彭德怀已经率领他的指挥部第一个进入朝鲜!
是什么让彭德怀冒着巨大的风险提前单独入朝?原来朝鲜外相朴一禹得知彭德怀从北京回到安东后,就仓促赶来同彭德怀见面。在会谈中,彭德怀了解到,最近两天,战局变得对朝鲜人民军更加不利了。麦克阿瑟改变了原定美第8集团军和美第10军在平壤——元山蜂腰部汇合的计划,命令这两支部队继续疾进,直到鸭绿江边。在“联合国”军强攻下,平壤的陷落,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朝鲜党和政府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正在组织党政机关和部队向新义州、江界方向实施战略退却,并已将临时首都移到了江界。朴一禹还转告彭德怀,金首相请彭总司令赶快入朝,共商抗美大计。
彭德怀略作思索,立即决定自己马上入朝,并委托邓华、洪学智等负责组织过江入朝事宜,并保持通信联系。然后,彭德怀一行坐一辆吉普车出发了,一起走的还有他从军委带来的通讯处长崔伦、秘书杨凤安和4个警卫员,崔伦坐着卡车跟在后面,车上还有部电台。
彭德怀过江后不久,晚饭后,邓华、洪学智、韩先楚便分头随部队出发了。由于驻地离鸭绿江桥很近,吉普车没走几分钟便到了。这些高级将领们和其他志愿军将士一样,怀着依恋的心情,回头看了看夜色浓重的中国大地,然后迅速地驱车驰过了安东鸭绿江桥,入夜,满天飞霜,寒风萧瑟,遍地枯黄。
朝鲜多山,志愿军一入朝境,汽车便拐上了山路。为了避免敌机发现轰炸,汽车行驶一律不准开大灯。盘山公路崎岖狭窄,路上还有步兵同行,尽管洪学智下令把吉普车的篷子卸了,把车前的挡风玻璃也卸了,能见度依然很低,汽车像一只只大蜗牛似的,在山道间缓缓地爬着。
此时,许多朝鲜人民军的官兵和朝鲜老百姓在往后撤。他们有的步行,有的坐着汽车,有的还赶着牛车,把本来就很窄的道路挤了个水泄不通。当时,洪学智等穿着朝鲜人民军的军装,他们还以为志愿军也是人民军呢,在路上同志愿军抢路争先走,毫不谦让。
洪学智的朝鲜联络员问他们:“多木(同志)哪边去?
他们回答都是一致的:”鸭绿江集合。“路上,不时响起嗡嗡的声音,几架美国飞机从天上一掠而过。有时还出现翻车事故。志愿军越往前走,遇到的朝鲜老百姓和撤退的人民军官兵越多,尽管穿着人民军的军服,但由于志愿军的武器同人民军不同(志愿军是美式的,是打蒋介石时缴获的),而且是大部队行动,一个劲儿地往前开,有的人已猜出了是中国军队。
有个朝鲜军官跑到洪学智的联络员跟前问:”你们是中国军队?“联络员:”是的。“问:”你们有飞机?“ 答:”没有。“问:”有大炮吗?“答:”不多……“朝鲜军官听了,都摇头说:”没有飞机大炮,要打美国鬼子,不行啊!“此时,慢慢下起了细雨。彭德怀的车通过了丹东至新义州的雄伟的大铁桥,正在等候的朴宪永告诉他们,已经与金首相联系上了。于是,朴宪永引路,彭德怀乘吉普车沿鸭绿江东进,崔伦带着电台在一辆卡车上紧跟,细雨这时变成小雪,天气也变得寒冷。两台小车速度加快,把那辆带电台的卡车远远抛在后面。
10月21日晨6时,彭德怀终于到达德川附近的大榆洞,与朝鲜领导人金日成等进行了在朝鲜战场上第一次会晤。
在晨晖中,彭德怀远远地就从车窗看到金日成魁梧的身影。下车后,他急步向前走,金日成首相也快步迎上,俩人紧紧地、长时间地拥抱在一起,像久别的老朋友重逢一样。
在简陋的会议室内,彭、金二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墙上挂着一张朝鲜军用地图。上面标着红蓝两色表示战局情况和敌我兵力部署图。
彭德怀首先向金日成首相谈了中国领导人的战略方针和部署。金日成对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做的出兵决策表示非常感谢。他感动地对彭德怀说:”我们处在急难之时,真正理解、同情我们的是中国人民和毛泽东同志,真正敢于支援我们同最凶恶的军事强国战斗,反对侵略的是你们……“彭德怀说:”患难识朋友。“然后又谦逊地说:”你们的斗争不仅是为了自己,你们已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应该像好邻居那样,别人遭到欺辱,就应该挺身而出,驱赶豺狼。“接着,金日成介绍说当前仅仅有3个多师在手上,1个师在德川、宁边以北,1个师在肃川,1个坦克师在博川。还有1个工人团和1个坦克团在长津附近,隔在南边的部队正在逐渐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