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或者嘉文会赢一大笔钱回家,摇摇头,她又自嘲的笑了,赢钱,他赢了会把赢的再输掉,反正,他不会带钱回来,而家里已面临断炊了。一天过去了,嘉文果然没有回家。第二天又过去了,嘉文又没有回家。湘怡再也不好意思问邻居十元二十元的借债,第三天,她包了一包仅余的杜沂和她的旧衣服出去,勉强再支持了两天,然后,卖尽当光,她已山穷水尽,嘉文仍然不见踪影。这天,从早上到下午,母女三个就干瞪着眼睛挨饿,湘怡的智慧,已无法再变出任何可吃的东西来了。午后,两个小家伙开始哭哭啼啼的缠着湘怡喊饿,哭得湘怡心碎。于是,她下决心的抱起念念,牵着真真,走过川端桥,来到哥哥的家里。湘怡的哥哥几年来情况依旧,仍然在当他的小职员,这些年来,在杜家经济情形好的时候,他们也陆续接受过杜家不少好处,这也是湘怡敢于来向哥哥求援的原因。谁知,她才跨进哥哥的房门,嫂嫂李氏已尖着喉咙喊:
“湘平,妹妹来啦!”一面望着湘怡说:“妹夫好吗?听说他又找着好差事了,让他也提拔提拔你哥哥,你看,我们一家人都快饿死了!”湘怡一肚子的话,只好硬咽了回去。她知道李氏并非不明白她的来意,而是故意用话来堵她的口,坐在那儿,她如坐针毡。李氏还口若悬河的、明枪暗箭的讽刺她:
“湘怡,你还记得以前那个张科长吗?他最近又升了职,发财了,造了一幢好漂亮的房子,又结了婚。新娘呀,还没你一半漂亮呢!当然,你以前嫌人家年纪大,没想到人家也会发财呀!把福气留给别人去享,你要嫁年轻有钱的,结果……哎哎,别谈了!只是你没缘份罢哩!当初呀,你总认为自己选的人强,不把哥哥嫂嫂的意见放在眼睛里,现在又怎样了呢?哎,妹夫还赌不赌呀?你也该管紧一点儿才是……”湘怡坐不下去了,两个孩子又哭个不停,一个劲的喊饿。站起身来,湘怡匆匆的告了辞。湘平把妹妹送出门来,趁李氏看不见,悄悄的塞了五张十元的钞票给她,低声的说:
“你知道钱都在她手里,我也没办法多给你,先给孩子买点东西吃,别饿坏了。只是,这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呀,你做什么打算呢?”眼泪往湘怡的眼眶里冲,握着钱,她逃难似的带着孩子跑开。过了桥,在一家烧饼油条店里,买了两碗豆浆,和几个烧饼给孩子吃,自己虽然饿得发昏,却一口也吃不下去。望着两个孩子饥饿的样子,和那两张瘦削的小脸,她心脏都扭绞了起来。“不能这样过下去了,”她心里喃喃的自语着。“决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要找嘉文彻底谈谈,如果他不戒赌,我只有带着孩子离开他!”这天夜里,嘉文终于回来了,那副潦倒的样子,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连赌了好几天,他早已头昏脑胀,再加上又是惨败,心里烦躁得想杀人。看到湘怡,他愤愤不平的说:“你猜怎么,我起先大赢,最多的时候赢了两万多,后来一副牌又全输回去了!他妈的老赵,一定在牌里弄了鬼,那一天给我发现,不宰了他才怪!”
湘怡瞪视着他,呼吸剧烈的在胸腔里起伏,她有满怀的怒气要发作,又不知从何说起。嘉文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瞪着我干嘛?连你都是一副讨债面孔,难怪我要触霉头了。”湘怡转开了头,用背对着嘉文,牙齿咬住嘴唇,呼吸得更加沉重了。好半天,她才把那股要从体内爆裂出来的悲愤压抑了下去,用勉强维持冷静的声调说:
“嘉文,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知道,你那一套又要来了!”嘉文烦躁的往床上一躺:“我累了,你最好把话留到明天再说!现在给我弄点吃的来!”
“吃的?”湘怡冷冷的注视着他:“你知道家里这几天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孩子饿了多少顿吗?你——”
“算了,算了,别向我诉苦!”嘉文打断了她。“在外面受了气,回来还要听你唠叨!难道我希望孩子饿肚子?谁叫我运气不好,总是输!明天只要大赢一副,来个同花大顺,你就一年用不完了!”“嘉文,你还是执迷不悟,”湘怡悲痛的说:“你等同花顺已经把我们等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等同花顺!你在爸爸坟前发的誓呢?你答应李处长的诺言呢?你——”
“好了,你别再把爸爸抬出来!”嘉文喊:“你要噜苏到什么时候为止?我累了,要睡觉了,你知不知道?”
“要睡觉了,我知道。”湘怡绝望的说:“家是什么?你回来吃饭睡觉的地方,孩子已经快不认识你了,事实上——”她声调凄楚。“我也不认识你了,你照照镜子,你还是当年的嘉文吗?”“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嘉文冒火的说,故意歪曲事实。“你是只认得钱,现在我穷了,你就做出这种怪相来,等我有钱了,你就又认得我了!”
“嘉文!”湘怡气得脸色发白。“你说这些话真没良心!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嫁给你的!你气死了爸爸,气走了妹妹,现在就剩我跟着你,你还要——”
“爸爸不是我气死的!”嘉文吼着,他最怕别人说他气死了父亲。“他是死于心脏病!你最好闭起嘴来!别再噜苏个不停!我是男人,我做我愿意做的事情,你管不着!把你那些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