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与蓝明珠谈话之时,蓝家的大小姐蓝芳时,在另一间静室内会见一个雄伟少年。这个少年长相粗犷,眉黑眼大,但广阔的前额和灵活的眸子显示出他智力甚高,并非有勇无谋之辈。
他比蓝芳时足足高上半头,宽阔的肩膀可以抵她两个身子,蓝芳时泛起难得见到的笑容,亲昵地捏控那少年的手臂,道:“哎,好结实,气力一定不小。”
那少年傲然一笑,指住桌上一个长形套袋,道:“那是我的兵器。”
蓝芳时随手一拿,竟没拿起来,不觉一怔,道:“这是什么?”
那高大少年道:“这宗兵器名叫浑敦棍,平时沉重之极,但一旦抡舞起来,却又不觉很重,乃是外门兵器之中十分霸道的一种。”
他把套袋褪下,露出两截黄澄澄金光灿然的粗棍,又道:“我要凭这根浑敦棍压倒天下群雄,独上鳌头,你可相信么?”
蓝芳时叫起来,道:“我敢打赌你一定如愿以偿,现在我有一件要紧之事告诉你。”
那高大少年露出讶色,道:“什么事?”
蓝芳时道:“我要你替我杀死一个人。”
他更为讶异,道:“杀个把人不算稀奇,可是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蓝芳时咬牙切齿地瞧着他,眼中射出忿恨恶毒的光芒,道:“我被人欺负,你管不管?”
那高大少年勃然作色,道:“谁敢欺负你!”
蓝芳时道:“你想想就知道是谁了,我要你在天下英雄眼前取他性命,教天下之人,议论不得。”
高大少年侧头想了一下,问道:“照你这样说法,这厮定是年轻高手之一了?”
蓝芳时道:“正是。哼!他自以为风流潇洒,对我说出种种不堪入耳之言,以为我非得看上他不可,这厮可太可恨了。”
那高大少年反而收敛起怒色,但眼中却流露出凶光,一望而知他满腔杀机,已下决心杀死那人。他道:“那厮是谁?”
蓝芳时恨恨道:“姓王名元度,你当必听过此人的声名。”
高大少年点头道:“行啦,我准在台上砸死他,王元度……王元度……”
在广场中,人潮拥挤,气氛热闹轻松。许多武林中人,平时天南地北,难得碰上,却彼此慕名已久,这刻都纷纷攀谈论交。有些远在二十年前第一届金鳌大会就认识了,每隔五载相聚数日,别有滋味。
人丛中有些地方空出一个圈子,圈中只有单独一个人或两个人不等,这种人人不敢沾惹的都是当今武林著名凶星或蟊贼,所以人人冷落躲避,自然也有报仇行动在暗中酝酿着。
无情刀管中流和装束奇异的阿闪姑娘走在一起,没有什么目标地随步逛瞧。管中流纵是恬淡豁达之士,但此刻却老是无法把他师父已到达此地这件事忘记,他眉端含着一缕愁色,但一方面又尽力掩饰住自己的心情,陪阿闪说话。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巨大凉棚与南面房舍相接的缺口,望见了水光荡漾的河流。
阿闪道:“我们到河边清静一下可好?”
管中流道:“只要姑娘愿意,在下奉陪。”
两人从缺口走出去,但见河边甚是幽静,前有绵绵密密的芦苇,河岸上则有一排大树,他们在一棵树下停住脚步。
阿闪倚着树身,笑道:“你心中还生气么?”
管中流好生惊讶,反问道:“我生气?”
阿闪道:“我打了你几个耳光,难道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管中流摇摇头,苦笑一下,心想,我一则早已心灰意冷,不把人间荣辱放在心上。二则我师父已到达此地,他老人家已经晓得我带元度贤弟求见师叔之事,定然不肯轻易放过我,等到见面之时,不知将有何等样的刑罚好受,哪里还有心思记住你的耳光。
他一想及师父,心中就难过欲死,不由得痛苦地长叹一声。
阿闪睁大美丽的眼睛,眼珠子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惊讶的意思,她已瞧出管中流的确没有把这几下耳光放在心上,觉得十分疑惑不解。
她放软声音,问道:“你心中好像很痛苦,是不是?有什么痛苦呢?”
管中流道:“原来姑娘已经忘记了,那就是在下背负师恩之事,我现下只希望老恩师快快出现,施以责罚,不然的话,我心中的愧疚痛苦,总有一日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阿闪轻轻道:“把这件事忘掉吧,哪里一个人有永远不做错事的呢!”
管中流叹一口气,面上泛起一丝笑容,道:“在下有句话也许会得罪姑娘,所以不知该不该说?”
她道:“说吧!”眼中流露出鼓励的神情,她倒想知道对方能够怎样得罪自己。
管中流道:“说来奇怪,当在下眼中望着姑娘时,心中痛苦好像能够减轻些。”
他耸耸肩,又道:“也许这是姑娘奇怪装束的力量,或者是你真有一种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的性情使然。”
阿闪喜欢地道:“总之我能使你减去不少痛苦就是了,这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