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的祁连山巅,竟发生了极为少见的雪崩,李胜军被困的那处山窟,被他用身畔所带的匕首掏取冰雪泥土,已变得十分松软,再加以恰巧遇着雪崩,山石间竟裂开一裂隙!”
柳鹤亭暗中透了口气,梅三思接道:“于是李胜军就是从裂隙爬了出来,因饥饿日久,体力自更不支,好在他年轻力壮,再怀着一股复仇的怒火,挣扎着滚下半山,半山间已有了山居的猎户,他饱餐了一顿,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那猎户又整治了一些酒菜来给他吃喝,那时他若赶紧下山,也可无事,哪知这小子饱暖思淫欲,见那猎户的妻子年轻貌美,竟以点穴功夫将她制住,乘乱将她奸污了!”
柳鹤亭本来一直对这老三李胜军甚是同情,听到这里,胸中不禁义愤填膺,口中怒骂了一声:“早知他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卑鄙淫徒,还不如早些死了好些。”
梅三思频频以拳击掌,双目瞪得滚圆,显见心中亦是满怀怒火,咬牙切齿地接口又自说道:“他奸了人家的妻子之后,竟还想将人家夫妻两人一起杀死灭口,于是他便守在那猎户的家里,等那猎户打猎归来。”
柳鹤亭心中微微一动,回首望去,只见林木深处,一个红衫丽人,踏着昨夜风雨劫后的满地落花,轻盈而婀娜地走了过来,朝阳映着她嫣红的娇靥,翠木衬着她窈窕的体态,她,正是此后将永远陪伴他的陶纯纯。
她,初卸素服,乍着罗衫。
她,本似清丽绝俗的百合,此时却有如体冠群芳的牡丹,又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蓓蕾,此时终于盛开!
柳鹤亭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因为此刻她对他说来,本该十分熟悉,偏又那么陌生,直到此刻为止,柳鹤亭才深深体会到,衣衫的不同,对于女孩子会有多么重大的改变。
只听她轻轻一声娇笑,徐徐道:“只怕不用等到日后,他就会遇到恶报了!”
柳鹤亭问道:“你怎么知道?”
梅三思诧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两句话不但字句一样,而且在同一刹那间发出,但语气的含意,却是大不相同,柳鹤亭是怀疑地询问,梅三思却是惊诧的答复。
陶纯纯面带微笑,伸出素手,轻轻搭在一丛垂下的枝叶上,轻轻地道:“你让他说下去,然后我再告诉你。”
她的这句话,只是单独对柳鹤亭的答复。
她的一双明亮的秋波,也在深深对着柳鹤亭凝视。
梅三思左右看了两眼,突地笑道:“我在对你们说话,你们的眼睛怎么不望着我。”
柳鹤亭、陶纯纯相对一笑,红生双颊。
梅三思哈哈笑道:“那李老三等了许久,直到天黑,猎户还不回来,忍不住将那妇人的穴道解开,令她为自己整治食物,又令她坐在自己身上陪酒,那妇人不敢反抗,只得随他调笑,只是眼睛也不愿望着他罢了。”
柳鹤亭、陶纯纯一起板着面孔,却又终于忍不住,绽开一丝欢颜地笑容。
哪知梅三思幽了人家一默之后,笑声竟突地一顿,伸手一捋虬髯,沉声道:“哪知就在此刻,那猎户突然地回来了,李胜军虽然自恃身份,从未将这猎户放在心上,但到底做贼心虚,还是不免吃了一惊,一把将那妇人推开,那妇人满心羞愧悲苦,大哭着跑到她丈夫身侧。”
柳鹤亭伸出铁掌,在自己膝盖之上,重重击了一拳,恨声道:“我若是那猎户,便是丧却性命,也要和那淫贼拼上一拼!”
陶纯纯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梅三思长叹道:“我若是那猎户,只怕当时就要过去在那淫贼的喉咙上咬上两口,但——柳兄弟,你可知道那猎户当时是怎么做的?”
柳鹤亭摇了摇头,陶纯纯秋波一转,梅三思叹道:“他竟也将自己的妻子推开,而且怒骂道:“叫你好生待客,你这般哭哭啼啼地干什么,还不赶快过去陪酒!”一面怒骂,一面还在他妻子面上,‘啪啪’打了两掌……冷哼数声,愤然住口。”
柳鹤亭剑眉微轩,心中为之暗叹一声,对那猎户既是怜悯,却又不禁恼怒于他的无耻。
陶纯纯鼻中“嗤”地一声冷嘲,冷笑着道:“大丈夫生而不能保护妻子,真不如死了算了。”
柳鹤亭缓缓叹道:“我真不知道,为何有些人将生死之事,看得那般严重。”
梅三思目中一阵黯然,口中凄然低诵了两声:“蓉儿,蓉儿……”突地转口接道:“在当时那等情况之下,那猎户的妻子是又惊、又怒、又悲、又苦,就连本待立时下手的李胜军也不禁大为惊愕,那猎户反而若无其事地哈哈笑道解释自己迟归的原因,原来他是想在冰雪中寻捕几只耐寒的野兽,来为那恶客李胜军做新鲜的下酒之物!”
柳鹤亭长叹一声,缓缓道:“待客如此,那猎户倒可算个慷慨的男子,只是……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中想说的话,而只是用一声半带怜悯、半带轻蔑的叹息代替了结束。
只听陶纯纯、梅三思同时冷“哼”一声,梅三思道:“那李胜军若是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