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戚器又自接口笑道:“本人大器晚成,是以叫做’大器’,老二最爱生气,气功可练得最好,不但练成无坚不摧的“阳气”,还练得我兄弟都不会的‘阴气’,阴阳二气,都被他学会了,所以叫做‘二气’。”
他语声一顿,柳鹤亭恍然忖道:“这四人无臂无掌,用以伤人制敌的武功,自然另有一功,想必就是以气功见长的武功了。”
戚器已接道:“老三叫做‘三栖’,更是好极了,因为他不但可以在地上走,还可以在水里游。甚至在水里躺上个三五天都无所谓,像条鱼一样,再加上他跳得最高,又像是麻雀,哈哈——他不叫‘三栖’叫什么。”
他摇头晃脑,大笑连连,说得得意已极。
柳鹤亭却暗忖:“这三人虽然滑稽透顶,但却都可称得上是武林奇人,这位老三想必轻功、水功都妙到毫巅,既能栖于陆,又能栖于水、栖于空,他叫做‘三栖’,倒的确是名符其实得很。”
戚器大笑又道:“老四嘛——他花样最多,所以叫‘四奇’,我们兄弟本来还有个老五,他人生得最漂亮,又最能干,竟一连娶了五个太太,哈哈——像是替我们兄弟一人娶了一个,本来他叫做‘五妻’,‘戚妻’,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他笑声中突然有些慨叹,竟低叹一声,方自接道:“只是我们这位最能干的老五,却跑去当官去了——”
他又自长叹一声,缓缓顿住了自己的话。
柳鹤亭心中大感好奇,本想问问他有关这“老五”的事,但又生怕触到他的伤心之处,心中感好奇,却终于没有问出口来。
这戚氏兄弟与柳鹤亭越谈越觉投机,真恨不得要柳鹤亭永远陪着他们四人才对心思,要知道他们一生寂寞,见着他们的人,不是有着轻贱之心,便是有着畏惧之意,像柳鹤亭这种能以坦诚与之相交的人,他们当真是平生未遇,四人你一眼,我一眼,你一句,我一句,直弄得柳鹤亭接应不暇,他自幼孤独,几曾见这如此有趣的人物,更不曾得到过如此温暖的友情,竟也盘膝坐下,放声言笑起来。
戚器哈哈笑道:“看你文质彬彬,想不到你居然也和我兄弟一样,是条粗鲁汉子,我先前在那边看你悉眉苦脸,长吁短叹,还只当你是个酸秀才呢!”
柳鹤亭目光动处,只见他说话之际,另三个竟也嘴皮连动,虽未说出来,但显见他说话的意思,完全和另三人心中所想相同,他语声一了,另三人立刻连连点头,齐地连声道:“正是,正是,我兄弟方才还直当你是个穷秀才哩!”
柳鹤亭大笑着道:“你们先前当我是个酸秀才,我先前却当你们是深山鬼魅,千年灵狐,后来又当你们是一个轻功妙到毫巅、武功骇人听闻的武林奇人,我若知道你们不是一个而是四个,那么——哈哈,你们年纪虽大,那个头我却是绝不会磕下去的。”
哪知他语声方了,戚大器身形动处,突地一跃而起,柳鹤亭心中方自一怔,只见他已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自己叩了一个头,口中一面笑道:“一个还一个,两不吃亏——”
柳鹤亭亦自一跃而起,对面跪了下去,立刻还叩一个,口中道:“事已过去,你这又何苦,你年纪比我大得多,我就算磕个头,却又何妨。”
戚器连声道:“不行,不行,这个头我非还你不可,不然我睡觉都睡不着。”说话声中,又是一个头叩下去。
另三人见他两人对面嗑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柳鹤亭亦自连声道:“不行,不行,我若让你还叩一个头,那么我也要睡不着觉了。”
戚器叫道:“那真的不行——那怎么可以——”这两人竟是一样地拗性,一个一定要叩还一个,一个偏偏不让他叩还一个。
柳鹤亭心想:“我抓住你的臂膀,然后对你叩个头,我再躲到你兄弟身后去,看你怎生叩还我。”一念至此,再不迟疑,疾伸双掌,向戚器肩头抓去,他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不但快如闪电,而且其中隐含变化,心想你无法出手招架,又是跪在地上,这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看你如何躲法。
哪知他手掌方伸,戚器突地一声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颤。
柳鹤亭突地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在颤动,一双肩膀倏眼间竟像是变成了数十个影子,自己出掌虽快虽准,此刻却似没有个着手之处。
柳鹤亭虽然深知这四个残废的老人防敌制胜,必定练有一些极为奇异的外门功夫,但骤然见到这种由笑而发,怪到极处的身法,仍不禁吃了一惊,方自缩回手掌,只听大笑声中,戚器突地长长“咦”了一声,另三人立刻顿住笑声,彼响斯应,柳鹤亭心中又为之一动。
戚奇已自接道:“此时此刻,这种地方,怎地会又有人来了。”
戚大器笑声一顿,颤动着的身形,便立刻变得纹风不动,柳鹤亭愣了一愣,自然停住笑声,心中大奇!
“方才笑声那等喧乱,这戚四奇怎地竟听出远处有人走来,而我却直到此刻还未——”
心念动处,快如闪电,但他这念头还未转完,谷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