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了!”坐在我前面的青年战士,从他的灰布棉军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花生,回过头来叫“大姐”,顺手把花生递给我,他又送一把给赶车人。他剥着花生,边吃边说:“那个护送鸦片烟的‘孝子’,只顾赚大钱,不肯花小钱请武装护送,赔了本还要吃官司,活该!”又说:“咱们也是护送鸦片烟进关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问他:“小弟,你们护送队能得多少奖赏啊?”
他眨眨眼睛回答我:“狗屁的奖赏!奉上级的命令,叫你走东,不敢走西,还不是原粮原饷,要是大姐不让搭车,还得乖乖儿跑回西安去,跑得快也得五天路程哪!大姐,你们南方多么好啊!到咱们这穷苦的陕西来教书,多么难得呀!咱佩服你,尊敬你。”
我又问他:“小弟,像你这么聪明,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念书?”
他气哼哼地说:“哼,要吃饭啊!咱们穷小子,要念书谁给饭吃?”
忽然前面枪声响,我猛往前扒住窗格,想看看怎么叵事。青年朋友赶快伸手拦住我,叫道:“大姐,别动!”他飞快跳下车,他们四个都一齐把黑亮亮的手枪举起向空中挥舞着。
“前面有土匪劫车。”赶车人说。他停下骡车,用力把我往车篷里推。
不多时,勇敢的青年朋友们笑眯眯地回来,各人跳上各人的车位,继续前进。
“他们是土枪,咱们是洋枪。”青年朋友骄傲地说:“所以他们跑了,只劫了最前面一辆车,是法国神父的车。与咱们无关,随他去,别管他。”
出了山沟,道路就平坦多了。骡车辚辚,五天路程,平安地到达西安东郊霸桥,四个青年下车道别而去。临别时,我向他们致谢,问他们是那个部队的,他们回答是国民三军杨虎城的队伍。目送他们身影消逝,我倒有点伤感起来,他们都是劳苦娃子出身,能否做他们的工作,把他们引上正道呢?也没有问个名姓,唉!
到了西安,正赶上陕西省立女子中学校开学。跟党的负责人王寿金、刘含初联系接头后,我即担负起秘密的妇女工作任务。
生活的新的一页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