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要对你下毒手。”
恽代英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抬起头来说:“别着急,出路总是有的,我有办法帮助你先离开此地。”
什么办法呢?以前,我曾向杨森建议,保送100名青年男女赴欧美留学。于是他就向杨森说,提前拨100元给我做路费去法国。杨森同意了,我便带上这笔钱离开沪州,先到上海,再作打算。
恰好,上海平民女学校,极需要人参加筹备开学,工作部的事情正等着人干。我就这样做了平民学校的工作部部长。朋友们取笑我:“啊呀,黄毛丫头当部长啦。”平民女学校于1922年春开学了,我人在上海,可心在法国,但工作又确实要我留下,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好先服从大局。
平民女校开创之初,阵容确实可观。陈望道、施存统。沈雁冰等是文学部教师,柯庆施、沈泽民和我在工作部工作。工作部的车间有12部织袜机器,4部织毛巾的机器,再加我原来在四川省立女子实业学校时学会的手艺,便可制造些轻工业日用品。可是开学后的劳动实践很不理想,能够经常在车间生产的人只有我和技术员阿金,我织袜子,她织毛巾。由于生产的人少,收入自然少了。这样,只能依靠文学部学生半工半读的劳动来支持学校起码的开支。
女作家丁玲,那时叫蒋冰之,女教育家王一知,原来叫做杨代诚,瞿秋白的第一个妻子王剑虹,都是平民女校文学部的学生。
李大钊、陈愚生等经常三。两两,到平民女校二楼亭子间商量事情。有一次,李大钊来得比较早一点,他叫我上楼去,又把亭子间的门关好,轻声细语地问我;
“你在工作室里,能注意到窗外的事,自己人来的时候,你处理得很对,万一有别的人来,你怎么办?”
原来,李大钊担心我年轻幼稚,当他们正在开秘密会议的时候,会把别的人也放上楼来,他便教我怎样对付陌生人。
上海平民女学校,因没有经济来源,到暑假以后愈加窘困,竟至无力再开学了。1923年,邓中夏担任上海大学的教务长以后,原来平民女学校的教师学生一并转到这个培养革命干部的大学里,许多学生后来成为革命的种子,遍布中国。
1922年7月,李大钊、邓中夏、恽代英、陈愚生、杨贤江等在上海聚齐,到杭州西湖去召开少年中国学会年会,把我也带到西湖去了。他们不放心我单独一个人留在上海。
在杭州召开了少年中国学会杭州大会。开会那天,正下大雨。我们走出湖滨旅馆,乘船摆渡到了湖心亭桥边。这时水涨上来淹没了桥上的通道。怎么办?我毫不犹豫地脱了鞋袜,赤脚趟水过去。
“哈,还是强盗婆有办法!”有人嚷了一句,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家也脱了鞋,纷纷趟水而过。
这次大会通过了表示反帝反封建立场,求中华民族独立的有关决议。宣言是恽代英起草的。
在湖心亭讨论修改宣言时,有些人不完全同意,大吵大闹。我当时只顾给大家提茶壶,端藕粉,好多内容我都搞不清楚。
会议以后,邓中夏因为工作需要,把我带到南京去考大学。我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五 “永不叛党!”
在火车上我忽然想到,像我这样一个没有上过正规中学的娃娃,能踏进堂堂大学府的门槛吗?虽然曾经补习过英文、代数、三角、几何等,但已经荒疏了很多日子,又这样地匆忙,如何能够考得上大学呢?心里一急,就吃不下,睡不宁,闹起病来了。车厢仿佛挂在空中打转转,我头冒冷汗。邓中夏来到我跟前,像医生一样,用手摸摸我的额头,拿手巾擦干我额头上的汗水。他把自己正抽着的香烟往窗外一扔,坐下来。安慰我说:“小弟弟,别担心,我有办法帮你考上大学。”
他这一说,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心里想:你是个工人运动的领导者,还会当医生,又像个心理学家,还能帮助我考上大学,难道是个万能博士吗?我疑惑而好奇地抬起头来,打量他。他身材健壮,衬衣还是雪白雪白的,领结还是那个酱红色的,笔挺的西装已不是咖啡色的而是浅灰的了,光亮的皮鞋也不是黑的而是黄色的了。啊!这才使我想到,夏天来啦!
邓中夏是打算先把我送到法国,然后再托人把我带到苏联。这个计划没能实现。现在准备在学校里开展学生运动,需要在各大学培养骨干。邓中夏叫我把头发蓄长,成为道地的女性。他帮助我进了南京国立东南大学。我原来报考的是文学系,经过入学体格检查,体育主任美国人麦克洛见我动作敏捷,身材修长,提出要我转到教育系体育科,邓中夏表示同意,他说,学体育锻炼身体,有充裕的时间参加社会活动。
在读书的同时,我们这些经济拮据的女生就为别人织毛衣,每织两磅绒线给六元,介绍所抽十分之一。我每月的伙食费是四元,这样也就够了。
邓中夏为革命事业奔忙于东西南北各地,他每次到南京来,都找我到台城、鸡鸣寺或那清静幽雅的梅庵去谈话。梅庵座落在原来东南大学后门角上的花园里,是一座带走廊的建筑物,三间草顶平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