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胆怯起来,死也不愿留下。司机虽不是战斗员
,却斗志昂扬;作为步兵的他倒贪生怕死,大家都嘲笑他是个怕死鬼。
这次出动的人不多,为了显得兵力强一些,我们特意拉开散兵间的距离,向高
低起伏的地面横扫过去。中队长说,一直这么往前进的话,就能到车站的里侧了。
虽说白天是春风拂面,北支那的夜晚却寒冷异常。前进了十到十五分钟后,中
队长大吼起来:“号手,快吹喇叭!通知救援队来了。他们该有多高兴啊!快吹啊
!”
号手答道:“喇叭没带来。”“混蛋!号手居然不带喇叭,那你当什么号手!
”号手答了一声:“是!”但语调里似乎带着一丝辩解的语气----“这么慌慌
张张的,谁想得到呢!平时不也从没叫我吹喇叭嘛!”
我们到达一个小山丘。已经前进了几十分钟了,但既没看到敌人的影子,也没
有听到一声枪响。“会不会全队都被杀了?”我们的心被这种沉痛的念头占据了。
终于赶到守备队的岗位。小队长荒井少尉等八人分别受了轻伤、重伤,一名士
兵战死了,而敌人早高唱着凯歌撤走了。
今晚又有人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月亮的清辉冷冷地洒向大地,广漠的大地冻结
在冰冷的月光下了。
我们为了防止敌人来袭,挖了散兵壕,并蹲在壕里守卫。
夜色更深,不知何时起,觉得肚子饿了。野狗在黑暗的远处吠叫。我们竖耳倾
听着风声、狗叫声,等候着敌人。但直到东方泛白,他们也没出现。这一夜可真长
呀!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呼出的气似乎都要冻成冰了。
三月十六日。
阳光从地平线上洒向天空,村民们还在酣睡中。这时我们重新列队去村庄扫荡
。我们的队伍向村庄开去。村庄里有一片树林。树林、房子和人好像都沉浸在熟睡
中。用重机枪堵住退路后,我们进人村庄。村民们惊慌失措起来,左右逃窜。
中队长下了命令:“逃跑者格杀勿论,没逃者带走审讯!”
拂晓时分,突然响起了枪声,夜似乎也被惊醒了,树林和村子陷入一片恐慌之
中。我们挨家挨户地扫荡,看到什么砸什么。在村子边上的壕沟里,有十二三名妇
女和孩子吓得筛糠似的发抖。她们都把脸伏在地上,为那场即将降临到她们身上的
灾难而浑身颤抖,犹如看到恐怖的地狱一般。
农民们汗流满面、没日没夜地劳作,但到头来苛捐杂税和麦子的歉收总把他们
压得直不起腰来,农民们就是这样世世代代过着这种毫无希望的贫穷日子。而现在
,可怜的她们又要经历野兽般的战争,她们被死亡和地狱吓得惊慌失措、痛哭不止
。
已经有一个少年被杀了,一个老婆婆抱着尸体,把自己的头靠在尸体上放声恸
哭。少年毫无血色的脸被仰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无力地垂挂下来。老太太骨节粗
大、满是皱纹的大手沾上了鲜血,她就用这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失神地盯着少
年毫无表情的面容,痛哭流涕。
她们是昨晚起就呆在这儿的,还是看到我们进村后才逃到这儿的?在这么危急
的时刻,她们居然都抱着被子,难道被子对她们来说当真这么重要?
有人把枪口瞄准了她们,我猛然制止道:“她们都是些女人,并不想逃跑,不
要杀她们!”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理由去射杀这些善良的人们。
六个年长的农民被带了过来。他们跪伏在地上请求饶命。但没有人理会他们的
祈求,只听“呀”的一声,士兵的刺刀刺向其中一人。那人应声倒地。其他五人更
是惊慌不已,一边本能地大叫:“大人!大人!”一边抱拳叩头不止。
被刺倒的人痛苦地挣扎,手指在地上到处乱抓,一会儿,又被刺了一刀,他被
刺了两刀后就死去了。只听见“呀!呀”的喊叫声在空中回荡,顿时地上传来一阵
呻吟声,过后,六个人全都被杀了,他们都是老人。
吐血声、愤怒的呻吟声和杀人时发出的喊叫声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蟋曲的尸体
和鲜血在朝阳中闪耀。他们不是残敌,而是些善良的老人。仅仅因为他们没有向我
们通报残敌会来进攻,或是因为他们可能暗地里与敌军串通一气,再就是因为我们
的战友被他们的同类杀伤了而无处发泄,所以他们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他们是一群无辜而又善良的农民,他们跪在地上哀求饶命。面对这样一群人,
我是无法举起刺刀的,但有的士兵却毫无顾忌地挥刀砍去。
是不是他们是勇敢的士兵,而我这样的人就是胆小鬼呢?
如果他们现在处的不是一个没有生命危险,而是一个面临死亡的时刻,也能像
现在这么勇敢吗?
难道我们不应该称这种人为残忍的人吗?
残忍和勇敢是截然不同的。
残忍而勇敢的人--西洋就有这类人。
残忍而胆小的人--就像支那人。
正义而又勇敢的人--就像日本人。
难道他们是坚强的人,而我是怯懦者吗?
重机枪瞄准那些四处逃散的农民,“哒哒哒”地扫射着,很多农民被射倒了。
我们杀的都是些年迈体弱而无法逃跑的农民。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