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想抓一个苦力。午饭刚过,我们抓来了一个正在田间挥锄翻上的老
头,让他替我们背行李。这个老人看来已是年过六旬,出于我们的需要,不能可怜
他,我们尽可能多地背上粮食,剩下的粮食也让老头尽量多背些。我们的背包实在
太重了,如果这时跌倒在地,就会像翻了身的乌龟一样,若无人相助,就不用想再
站起来,但是因为我们的贪婪,尽管很苦,终究没有舍得扔掉一点。
我军一弹未发便占领了常州,看来敌人放弃了常州,撤退到丹阳准备死守。各
家的墙上都用粉笔写着“丹阳集合”。由此便可准确地判断出敌人所逃之地。原来
是敌人已溃不成军,指挥失灵,无奈只好依靠“丹阳集合”的形式传达命令。
十二月二日。正午刚过就抵达丹阳附近。第一大队沿着小河前进,我第三中队
担任尖兵中队,并且还给我们配备了一个重机枪小队。右边铁道上为第四中队,河
的左岸上为第二中队,两队齐头并进。战斗阵形部署完毕,只等发令开炮了。
我中队第一、第二小队为一线部队,我所在的第三小队为预备队,我所在的分
队只留下了野口和苦力,其他人员全部加入了战斗行列。
战斗中伤亡很大。西原少尉受到已经出现的死伤情况的刺激,十分紧张。他率
领第一小队奋战前进。第三中队对面竹林里有两三户人家,竹林中捷克式机枪正在
吐出火舌。
西原少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冲在前头,高喊:“前进!攻击!”奋不顾身地
向敌人冲去。可是,对这一有勇无谋的行为,子弹并没有留情,毫不客气地打中了
西原少尉的肚子,少尉应声倒下了。第一小队失去指挥后,成了预备队,决定由我
们第三小队接替他们上火线继续战斗。
我们散开队形前进。进入洼地后,卸下背包准备出击。
左边有一条低洼的路,臭水河的对面是竹林。
为了减少我方伤亡,我们从低洼道路逼近敌人。因为前方的敌人没有发现我们
,我们能毫不费力地前进。不料,左后方遭到了敌人猛烈的射击,突如其来的射击
使我们措手不及。
其火力点设在臭水河对面的竹林里。捷克式机枪正在猛烈地向我们射击,严重
地威胁着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蔽身子,我们只能爬上山脊卧倒。这样处理实
在得当。因为敌人子弹从低处向这里射来,而我们却卧倒在山脊,恰好成了射击的
死角。
山脊上是一个个上馒头式的坟堆,我们正好加以利用,各自前进。重机枪从后
方猛烈射击,掩护我们。出击之际,我们要首先击退左后方竹林里的敌人,于是,
向竹林里发射了几枚掷弹筒,把敌人的机枪打哑了。这时,正面敌人的捷克式机枪
疯狂地向我们扫射。每隔几秒钟,子弹就像一阵风向我们飞来。我们在坟堆后面隐
蔽向前接近敌人。子弹射在地上,震耳欲聋。但是,我们并不害怕。“畜生!”我
们只感到怒火在胸中燃烧。此时此刻,我们的一切行动,好像魔鬼附体一般。然而
,并非丧失理智,盲目行动。我们的大脑极度冷静,仍不乏敏锐,在这种极度的亢
奋中,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感情,冷静的大脑只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和大胆的判断。与
其说我们是考虑敌我关系、与友军的关系以及敌人的状况,不如说是凭自己的实际
感觉和判断,采取有效的行动。友军掩护我们的重机枪子弹犹如飞沙走石,在敌军
头上撤下。但是,敌人丝毫不买账,继续疯狂地向我们扫射。还不是出击的时候。
中队长手持军刀等待时机。敌人的子弹射在坟堆上,零零星星的坟堆一个接一个地
成了射击的目标。士兵们利用敌人转移目标和装子弹的空隙,不断向他们逼进。
“中队长阁下,发射掷弹筒怎么样?”不知是谁建议。
“行!喂!射击手!先打两发看看!”中队长回答。
一会儿,射击手在隐蔽处打了两发。掷弹的爆炸声很大,听起来让人以为是炮
弹。仅仅是两发掷弹就使敌人丧魂落魄,敌人的机枪顿时成了哑巴。见此状,荒木
伍长一跃而出,大家心领神会,无须吹冲锋号,也不用下命令,都知道冲锋的时刻
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手握闪闪发光的刺刀步枪,一鼓作气向敌人冲去。七十米!
六十米!五十米!跑得气喘吁吁。这时,八田一等兵倒下了。其他几个也“扑通”
。“扑通”……接二连三地中弹倒下了。“是活?还是死?”闪电般地在我的脑海
里明灭。
太阳已经挂在白塔的顶上,微有寒意的树枝飘零着黄叶。
敌人盘踞的竹林里,架机枪的地点落满了弹壳,还有几百发子弹在弹药箱里原
封未动。竹林里的房子己成废墟,院墙和屋墙上开有可以通过人的大洞。太阳从白
塔的顶端逐级下降,战斗淹没在这宁静的夜幕之中。
突然接到了紧急命令:“火速做饭!”到处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在黑暗里像鬼
怪一样浮现出来,忙成一团。
做完饭就出发了。
第二天我们行军在宽广的大道上,下午一点左右到达了白兔镇。在这里,我们
接到了令人喜出望外的命令——中队将在这个村子驻扎一周左右,各宿舍务必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