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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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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殿堂--东史郎日记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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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部队、车辆和粮草不断通过,混乱不堪。阴雨
绵绵,镇子尽头的大路上,士兵们正冒雨奔赴战场。从外表看像打翻了玩具盒一样混
乱,是一群盲人瞎马。其实不然,而是目标明确,井然有序。
  拉炮的马车陷入了泥坑。这时,赶马车的炮兵吆喝道:“前进!”在雨中“啪
”地一挥鞭,六匹马拼命地将左右摇晃的炮车向坑外拉,别的炮兵们像支撑杆似的
齐心协力向前推。雨不停地下着。马、士兵、炮车好像刚出泥潭,雨中就又响起凄
厉的扬鞭催马的声音和吆喝声。中队长、小队长也不例外,都在推着炮车前进。人
人都在与大自然拼搏,与敌人拼搏。
  炮兵们带着如此沉重的炮车,一天能前进多远呢?拼死拼活每天前进不到一百
米,步兵们指望不上辎重兵粮草补给和炮兵掩护,只得靠自己前进。
  十一月十八日,各中队都对士兵作了区分,有的开赴前线,有的留在原地看守
器材。我很幸运,让我去前线,挽回了在天津丢掉的面子。那时我没有同其他的伙
伴一起前进,被当做体弱者编入了留守兵,我们中队的留守兵多达五十名。
  这一次战役中,我求生无望,决心赴死了,现在我想:上了战场而能生还的人
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虽然做好了死的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决心争取死得有价值。
临出发前宣布留下十七人来担任后方勤务,我也是其中一员。命令要我们在中队出
发两天之后出发,任务结束后火速赶上部队。勤务队队长是第一小队队长西原少尉
,从我们分队留下来的只有我和野口两人。我曾想要求跟中队上前线,让别人留下
来担任后勤,但后来一想,不去也行,何必勉强呢?!听天由命,顺乎自然吧。在
这种情况下坚持去前线可能会碰上死神向我招手,还是服从命令吧!生死由命,不
可逆转。服从命令而死,或者服从命令而生,都是自然而然的,最后我还是服从命
令,留守执勤。
  三十三、三十八联队已投入前线战斗,用小船送回来了两批伤员。今天,不知
是哪个联队的五十多名伤员坐船顺流而下,看来前线仗打得很激烈。
  在这里,我遇上了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在进行装卸作业,他们身着日本军用作业
服,头戴钢盔,长相却是支那人。本以为他们是投诚兵或是俘虏,让他们穿上了日
本军服,一打听才知是属于台湾军的“生番”[生番,野蛮人(日本统治台湾时对
高山族之蔑称)。]通常人一听“生番”这个词,马上想到凶猛野蛮,但是,他
们都是温顺的普通人。
  听说他们每月工资四十日无,是随军军属。他们向我们打听了日本兵的津贴,
发现自己的比我们的高,都感到很吃惊。
  中支那的风景与北支那截然不同,和内地相差无几,有竹林,有松柏,还有各
种各样的杂树,还看得到山。房屋的结构也和内地没有多大差别,“人”字形的屋
顶上盖着薄饼式的瓦片,这在北支那却未见过。面对这种风景,我们并没有远离内
地、身处支那之感。据说这浒浦镇附近一带曾经是弘法大师(弘法大师,774—835
),即空海,平安初期僧侣,日本真言宗始祖。804年(唐贞元二十年)同最澄等
人一起随遣唐使到中国。806年(唐元和元年)归国。)游历过的地方。镇子里到
处都散发着人粪、马粪的恶臭。突然,从一间破屋里传出严厉的叱责声:“你害怕
上火线吗?”
  “你怕打仗!你给日本人丢脸!给日本军队丢脸!孬种!
  胆小鬼!”
  “你死在医院里吧!”
  “我去!一起去!我不怕战争!”
  “得了!去医院吧!”
  痛苦呻吟和低声抽泣声,从低矮潮湿的土屋里传来。原来是小队长在训斥一个
因患下疳而要住院的新兵,怀疑他怕上战场而给了他两个耳光。因为在战场上,除
了负伤以外都不能算病,我们只有战死。战死,这个最高明的医生在等待着我们;敌
人的子弹,这种最伟大的注射在等待着我们;还有战场,这所规模最大的医院,这
里所有的医疗器械都填满了火药。那个新兵应该拖着沉重的腿去让敌人的子弹来进
行注射,以作彻底的治疗。你犯了见不得人的过错,可怜的新兵啊!
  终于决定,我们这些勤务人员在第二天早上急赴前线。
  我乘船去联系有关伙食方面的事。这次战斗,我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给父母亲
写了最后一封信,并且把从北支那抢来的一块银元给了船员,托他将信寄出。
  我在信中对父亲说:
  这次战斗中我将成为一堆白骨,这是我的最后一封信。我若阵亡,请把重一给
川助作养子……请向全家问安!
  十一月十九日。早晨,原计划带着二十二个人一天的口粮上岸。可是,从昨夜
刮起的大风现在已转成了暴风雨,扬子江里掀起了大浪,无法行船。我非常同情岸
上二十多人,他们现在断了粮食和饮水,我面前是一大排盛满饭的饭盒和装满水的
水壶,只好在“新兴丸”船上度过一天。空荡荡的大船舱里,辎重兵们正在三五成
群地打扑克牌或摆弄着纸牌。他们总是抱怨吃不饱,什么时候都感到肚子饿。真是
因祸得福,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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