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 出版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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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特殊的、深受世人关注的日记。
这部日记的作者东史郎,一九一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出生于日本京都府竹野郡丹
后叮。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五岁的东史郎应召入伍,系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二
十联队上等兵,曾参加攻占天津、上海、南京、徐州、武汉、襄东等战役,一九三
九年九月因病回国。一九四四年三月,他再次应召参加侵华战争。一九四五年八月
,他在上海向中国军队投降。一九四六年一月回日本。东史郎有记日记的习惯,他
把侵华战争期间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记录下来,共有五卷三十七万字。
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的日记中,他记述了西本(桥本光治)在南京最
高法院门前,将一个中国人装入邮袋,浇上汽油点火燃烧,最后系上手榴弹,投入
池塘将其炸死的暴行:二十一日奉命警戒城内,我们又离开了马群镇。
中山路上的最高法院,相当于日本的司法省,是一座灰色大建筑,法院前有一
辆破烂不堪的私人轿车翻倒在地。路对面有一个池塘。不知从哪儿拉来一个支那人
,战友们像小孩玩抓来的小狗一样戏弄着他。这时,西本提出了一个残忍的提议,
就是把这个支那人装入袋中,浇上那辆汽车中的汽油,然后点火。于是,大声哭喊
着的支那人被装进了邮袋,袋口被扎紧,那个支那人在袋中拼命地挣扎着、哭喊着
。西本像玩足球一样把袋子踢来踢去,像给蔬菜施肥一样向袋子撒尿。西本从破轿
车中取出汽油,浇到袋子上,在袋子上系一根长绳子,在地上来回地拖着。
稍有一点良心的人皱着眉头盯着这个残忍的游戏,一点良心都没有的人则大声
鼓励,觉得饶有兴趣。
西本点着了火。汽油刚一点燃,就从袋中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袋子
以浑身气力跳跃着、滚动着。
有些战友面对如此残暴的玩法还觉得很有趣,袋子像火球一样满地滚,发出一
阵阵地狱中的惨叫。西本拉着口袋上的绳子说:“喂,嫌热我就给你凉快凉快吧!”
说着,在袋子上系了两颗手榴弹,随后将袋子扔进了池塘。火渐渐地灭掉了,
袋子向下沉着,水的波纹也慢慢地平静下来。突然,“澎!”手榴弹爆炸了,掀起
了水花。
过了一会儿,水平静下来,游戏就这样结束了。
像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算不上什么罪恶,只是西本的残忍让我们惊诧。
一会儿,这伙人便将上面的惨事统统忘记,如同没事人一样又哼起小曲走路了。
战后,东史郎回到日本,先后经营电影院、机床制造业等,生活富裕。一九八
七年,东史郎出于对参加侵略战争的反省和向中国人民谢罪的愿望,在日本京都的
和平展览会上,公布了他的战时日记,其中包括记录当年南京大屠杀情景的材料。
他说:“对于一个退伍军人来说,战场上的事是不能磨灭的,因为我常常看到
那本日记,当时的情况就常常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半个世纪前的事情大家都忘记了
,但我因为有这些日记,所以才能记得这些事。”同年十二月,东史郎以《我的南
京步兵队》为题,将日记节选后交青木书店公开出版,在日本国内外产生较大反响
,同时也遭到日本右翼势力的嫉恨。一九八七年十二月至一九九八年三月,东史郎
先后四次来南京,诚挚地“向南京人民谢罪”。他的家里因此接到不少日本右翼分
子的恐吓电话,骂他是“叛徒”、“卖国贼”、“旧军人的耻辱”、“亵读了英灵
”、“罪该万死”等,但东史郎及其家属不惧威胁。东史郎说:“我们日本人对蒙
受原子弹的危害大声呼号,而对加害在中国人民身上的痛苦却沉默不语。……作为
战争的经历者,讲出加害的真相以其作为反省的基础,这是参战者的义务。”
在侵华战争期间,受军国主义思想的毒害,东史郎无疑是中国人民的加害者,
双手也曾沾上了我同胞的鲜血。但中国有句古话:“知耻者,近乎勇。”东史郎能
在半个世纪后,不怕围攻、谩骂和威胁,勇于站出来对侵略战争反省,向中国人民
谢罪,并无情地揭露日军当年的残暴行径,这需要相当的觉悟和勇气,是一个值得
称道的正义行动。
东史郎在他的日记中,曾提到他的原分队长桥本光治在南京大屠杀期间的残暴
行径。在日记出版后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桥本没有提出异议。一九九三年四月,在
一些原日军将校的精心策划下,桥本以日记记述“不实”、“毁损名誉”为由,状
告东史郎、青木书店和该书编辑下里正树,诉讼至东京地方法院,要求登报公开道
歉并支付损害赔偿金两百万日元。日本右翼势力企图以为桥本恢复名誉为突破口,
全盘否定南京大屠杀史实。东京地方法院经过三年的审理,迎合右翼势力的意图,
鼓吹南京大屠杀“未定”论,并于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六日作出判决,认定《东史
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