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居正从地上的活板门爬进屋里。本来正愉快地聊天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正在教室里漂荡着分发《梦的启示》的彻劳妮教授注意到这突然的安静,她转过头。
“彻劳妮教授,下午好,” 安布居说,脸上是她一贯的堆笑,“我相信你已经看到我写给你的字条了?写着审查时间的那个?”
彻劳妮教授简单地点点头,看起来相当不悦。她转过身来背对安布居教授,继续分发课本。依然笑着,安布居教授拉过最近的扶手椅,把它放到教室前面,放到离彻劳妮教授的椅子后面只有几寸的地方。然后她坐下来,从花手袋里掏出一个写字夹板,一脸期待地抬着头,等着开始上课。
彻劳妮教授用微微颤抖的手把身上的披肩拉得紧了一些,然后透过她的高度花镜审视全班。
“今天,我们讲继续研究梦的预言,”她说,勇敢地试图恢复她平常的飘忽语气,但是她的声音有些抖,“请你们分做两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对方昨晚梦里的预见。”
她似乎打算走回去她的座位,但是看到安布居教授正坐在旁边,她立刻转向左边,走向帕瓦提和拉文德,她们两个已经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帕瓦提最近的梦了。
哈利打开他的《梦的启示》,一边偷偷观察安布居。她往写字夹板上记了一会笔记,几分钟之后,她站起来,紧跟着彻劳妮教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听着她和学生们的对话,不时问这问那的,哈利连忙低头看书。
“想一个梦,快,”他对罗恩说,“万一那个老癞蛤蟆走到这边来。”
“上次我已经做过了,”罗恩抗议,“这回轮到你了,你告诉我你的。”
“哦,我不知道。”哈利焦急地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几天来的任何一个梦,“咱们就说,我梦到……石内普在我的铁锅里淹死了。是啦,这样就行了。” 罗恩满意地笑着打开了他的《梦的启示》。
“好,我们得把你的年纪,梦的日期,和梦的标题的长度,加在一起。这个梦的标题是‘石内普’,‘铁锅’,还是‘淹死’呢?”
“无所谓,随便哪一个都行。”哈利说着往身后撇了一眼,彻劳妮教授在回答纳威关于梦日记的问题,安布居教授紧贴她站着,一边记着笔记。
“你梦到这个是哪天来着?”罗恩说,完全沉浸在计算之中。
“不知道,昨晚上吧,随便你,”哈利告诉他,想听清安布居对彻劳妮教授说的话,她们离他和罗恩只有一张桌子远了,安布居教授又在她的写字夹板上写东西,彻劳妮教授看起来极为厌烦。
“到现在,”安布居说,抬眼看彻劳妮,“你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做多久了?”
彻劳妮教授对她皱起眉头,胳膊交叉,缩着肩膀,仿佛这样可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受到审查给她带来的侮辱。她顿了一下,似乎决定了这个问题没有无礼到可以让她忽视的程度,然后才相当忿忿地说:“快十六年了。”
“很长时间啊,”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本上记着笔记,“那么是邓布多雇你的了?”
“说的对。”彻劳妮教授简单地回答。
安布居教授又写了些东西。
“还有,你是那个十分有名的先知,卡珊德拉·彻劳妮的曾孙的曾孙的曾孙?”
“是的,”彻劳妮教授说,微微地扬起头。
又是一条记录。
“但是我以为--如果我说的不对,还请你纠正--你是你们家族,自卡珊德拉以来唯一一个有预见力的人?”
“这类东西通常是隔代--呃--隔三代遗传的,”彻劳妮教授说。
安布居教授癞蛤蟆样的笑容更大了。
“当然了,”她甜甜地说着,又记了一条。“好,那,你能不能帮我推测一下未来呢?”她询问地仰起脸,依然笑着。
彻劳妮教授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僵硬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痉挛的手把披肩紧拉在她瘦骨嶙峋的脖子上。
“我想让你帮我预测未来。”安布居教授十分清晰地说。
现在,不光是哈利和罗恩,其他人也都躲在书后面边看边听。当彻劳妮教授站直身子,身上的珠子和手镯叮当作响时,大部分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慧眼不是想开就可以开的!”她愤慨地说。
“我明白了,”安布居教授温和地说,往写字夹板上写着。
“我--但-但……等等!”彻劳妮教授突然说,试图恢复平时的飘忽声音,但是那种神秘感早就被她愤怒的颤抖打得支离破碎,“我……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和你有关的东西……啊,我看到邪恶的黑暗……死亡的危险……”
彻劳妮教授微微颤抖的手指直指着安布居教授,但是后者的亲切笑容如故,只是扬了扬眉毛。
“我恐怕……我恐怕你将有死亡的危险!”彻劳妮教授戏剧性地结束了她的预言。安布居教授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彻劳妮教授。
“好吧,”她轻声说,又一次在夹板上写着,“好的,如果你真的只能做到这样。”
她转过身走开,剩下彻劳妮教授僵在原地,胸口急促地起伏。哈利看着罗恩的眼睛,完全明白罗恩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他们都知道彻劳妮教授是个老骗子,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对安布居的憎恨让他们觉得更想站在彻劳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