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设了检查站和控制着许多妓院,十八里岗子的地名反映了那里曾有过妓院、商店和住家联成一片的繁华景象(后来被一场大火烧尽),淘金者辛苦淘来的一点点沙金又被“野鸡”很快淘去,最后落入日本人的腰包。1950年代老乡们也出过一次国。黑龙江上游森林着火,和苏联商量后,上级组织了一批人过江,在苏联坐上火车,绕道到现场,迅速扑灭了山火。可是在1960年代末期和1970年代,两国关系恶化,中苏边境上根本没有正常的交往,我们只能在江边和船上观望苏联。
在我们的眼里,苏联的公路交通,水上船舶,机械化程度都比我们发达。苏联沿江各兵营,居民点之间都有公路相连,夏天还有双体流线型客船在江上来回行驶。而我们这边,黑龙江通航时,只有两只客船在对开行驶,一大一小,大的叫“东方红十七号”,烧煤和木头,尾部上有一个象水车大转轮似的推进装置,小的是螺旋浆推进的。客船一个航班是半个月,其不便可想而知。(据人讲,现在实行经济核算后,因客船亏本,黑龙江上的国营客运业务已停航,也无私人经营从漠河到黑河这一段的客轮航运事业。)中国沿江一些公社的所在地都无公路相通,夏天一下雨,林间砍出来的简易道路连北京越野吉普车都不敢跑。就连从县城到最近的火车站塔河的唯一一条正式公路也是坑坑洼洼,破旧不堪。有一年坐长途客车去火车站,车子一个颠簸(其实时速不过是六十来码),一声巨响,原来是后排我边上的一个女知青弹起来,脑袋把车厢顶上的三合板撞了个大窟窿,幸亏是冬天,头上戴的大棉帽起了保护作用。司机若无其事,照样把车开得飞快,大概是司空见惯了。
当时苏联老百姓的生活,在我们的眼里怎么也不象中国报纸上宣传的那样“苏修”已内外交困,穷途没落。黑河对过的海兰泡又叫布拉戈申维克晚上灯火通明。(来日本后从电视里看到,现在那儿已成了俄罗斯远东最大的中俄贸易交流的中心,中国的倒爷们在那里大发其财。)对岸沿江的一两个居民点的房子上都有电视天线,夏天苏联女人穿的裙子(布拉吉)色彩非常漂亮,她们在江边洗衣服时经常唱着歌,男人们则坐在屋前喝着什么东西,一点也没有贫穷的样子。而我国这边,连县城也三天两头要停电点蜡烛和煤油灯。对我们知青的困惑,老乡们的解释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中国自邓小平搞改革开放后,边境居民生活大有改善,连我呆过的那个生产队里也家家有了电视机。倒是对岸老大哥那边老百姓日子过得不舒畅,一些俄罗斯漂亮姑娘不得不到中国东北来打工挣钱,让一些中国人过了把当阔老的瘾。这在当年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大概苏联当局只陈兵百万对付中国就够了,大概中苏两国人民有着天然的友好感情,夏天我们坐船经过苏联村庄时,不仅看不到有背枪的苏联老百姓,那儿的男女老百姓都主动向我们挥手致意,一开始中国人大多反应冷淡,不敢主动招手,深怕引祸上身,落个有亲修倾向、立场不稳的罪名。1971年林彪事件以后,边境上形势反而有所缓和。中苏两国的民间客货轮在江中交会时,或者白天经过对方村庄时,都互相鸣笛致意。上级也告诉我们知青,要主动向对方民船和老百姓表示友好,对方先招手和鸣笛时,一定要回礼。
1970年代初中苏两国在意识形态和国家利益上有过激烈的对抗和冲突,人民日报上甚至有鼓动苏联人民再搞一次十月革命的语句。但在两国边境上,利益和事件又驱使中苏两国要合作解决一些问题。我记忆中有一年倒开江,上游的江水夹着冰块奔腾而下,下游江面还冰冻三尺,形成一道道屏障,江水便向沿江的村庄和田地漫延,两国的房屋财产都受到巨大损失。中苏两国人员不得不在高层次进行商讨,共同防止灾害的扩大化。最后决定由苏方派出直升飞机,放下苏联工兵,在江面的冰上安置炸药,把冰屏障炸开,让上游下来的江水和冰块通过。中国方面破例允许执行爆破任务的苏联直升飞机在江面作盘旋时,可进入中国沿江领空×公里和在中国领土上紧急迫降。当时各生产队都接到命令,发现执行爆破任务的苏联直升飞机进入我领空或者在我境内降落时,除马上报告上级继续监视外,不准采取任何不友好的行动。
四叛逃者和特务
文革期间,中国这边有一些人夏天游泳,划小船渡过黑龙江,冬天则直接从江上进入苏联境内,那时当然不会是为打工挣钱非法过境,所以中国当局称他们为叛逃者。
叛逃者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
在国内受到政治迫害,走投无路跑过江去的一些党政干部和普通老百姓。这在文革初期较多。有些人过去就和苏联人有交往或有亲戚血缘关系。其中有几个人被苏联派回来后,马上就投案自首,某人还得到“宽大处理”,再任某公社党委副书记,大家说他可能是假叛逃。
因经济问题,男女问题受到审查,或其它刑事犯罪活动而逃入苏联。我生产队里有一个会计受到口头审查的第二天,便游泳跑到了对岸苏联兵营里去了。林彪事件发生后,周恩来把林彪儿子搞的一份“五七一工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