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交往,互相帮助,居家过日子一样。桑杰丹增说,曾有年轻尼姑蓄起发辫梳妆打扮,还有一对僧尼住到了一起,这都是违背山规的行为,被逐出了山门。
强巴次仁拐了好大一个弯,才吞吞吐吐地提出了这个难于启齿的问题,没想到桑杰丹增爽快地答复了。离开青朴后我们听说了一个浪漫故事,说有个人从前是藏东某村的村干部,和情人私奔,浪迹天涯。流浪得不耐烦了,就双双归隐山林,来青朴修行。男的就做了青朴修行地的管理人。我们不知此人是否桑杰丹增。又听说后来那人的乡亲们来朝圣时发现了他,大笑。说是党籍处分还保留着呢。又说,那人吹得一口好笛子,在青朴也时常横了笛子来吹,修行的僧尼就围坐了来听。了解这些情况的一位汉族人大发感慨说,那个经历了一切如今宁静了的人过得可真潇洒。
没准,这类曾深入于红尘又走出红尘的人能够修成正果。
在雅鲁藏布江两岸,多处分布着这样的修行地。现在有许多圣地已荒弃了,但有一些正在陆续恢复。
藏南的顶布钦寺是主巴噶举派的寺院。这个寺院以它的藏密气功修行场而著名。在一处露天场地四周,排列着一种藏地绝无仅有的修行小帐。一米见方、约三十公分深的地穴,撑着一个小小的尖顶白帐。以往的寒冬季节里,修行者在这儿练的是藏密气功中有名的“拙火定”。
顶布钦寺住持晋美加措简介了这一传统。内容艰涩深奥,真难为了我的朋友旺堆次仁能够翻译出来。翻译出来了我也不懂。
我寺噶举派主要修习大手印法和纳若六成就法。年老僧人常修大手印法,年轻僧人修习大手印法的内容至修习寂止,然后逐渐修习六成就法。即从修习脐火瑜伽开始,到幻身、梦观、净光、往生和夺舍。这儿正是我寺修习脐火瑜伽的场所。
修习脐火瑜伽有两个内容,其中修习拙火定,要在野外赤身裸体,禅定修炼,另一种惟有炼成回向修道法方可。在寺主仁青白桑时代能做到这些,现在每天仅在此学经两个小时。
我曾练过拙火定六七年。修炼拙火定,要从资粮道地到圆满周遍地,循序渐进,层次分明。究竟道中,一切化现色身构形完全究竟摄于无生法性界中,即观想形象使得变现出来,最终证得成就。
此时正是夕阳将沉之际,几十位少年僧人一一钻入小帐内竞相高声诵读经文。我们询问今后是否会有人按照严格的修行规矩修炼拙火定。
晋美加措先生说有此计划。如同盖房先打地基,这些年轻人也正在预习进入修行前的四修地。待弟子机缘成熟,可先修大手印瑜伽之观想、金刚数息、宝瓶气等法。然后,修寂止、六成就法中的脐火瑜伽等。
两年后,就将有人打坐小帐中真正修行了。我们相约那时再来采访和拍摄。
修行者的终极目标是修成正果,一劳永逸地脱离尘世。为此他们即打算今生终其一生地用于修行,以至无穷的未来世。他们已把生活水准降至最低点,除此而外几乎一无所求。
然而他们只担了一个风险——要是来世确凿无疑地并不存在呢!
从扎囊,过乃东县和泽当镇,沿雅鲁藏布顺流而下,到达山南地区东部县份曲松。曲水以东,还有个加查县;加查以东的朗县,一直隶属山南,近几年才划归新成立的林芝行署。其实按照历史地理和文化传统,朗县划在山南更顺一些,那儿有面积和阵容都为西藏之最的吐蕃土葬墓群——列山墓地。
全西藏各地区中,山南的海拔较低,气候温和,电力比较充足,且各县城之间距离最近,一天可能跑好几个县。从这一侧面也可见山南人口集中,交通方便,是西藏最发达的地区。曲松并不边远,但我对于曲松却比较陌生。一九九二年这次去,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是在四川大学援藏考古的李永宪的鼓吹下成行的。此前他曾在这里考察过拉加里王宫遗址和洛村的吐蕃艺术洞窟。随着他的考察,一些有关的修复计划、开辟旅游景点的计划便被提上日程。
在接近曲松县城的地方,我们意外地发现了自然环境中类似阿里古格土林的微地貌,不禁拍手大笑。说,这些吐蕃王室的后裔们呵,怎么就一样的审美眼光,一样的生存风水呢,西藏只有这两处是土林形态,就让朗达玛的后裔们分而居之啦!
由此引出了一段历史掌故,正好续接并补充了我在《西行阿里》篇首对于吐蕃王朝崩溃后,死于非命的朗达玛的一支后代走向的交代:让我且从《西行阿里》引言说起——
公元九世纪中下叶,一度威震长安、称雄中亚、据守丝绸之路百余年的吐蕃帝国已是日薄西山,末路穷途。赞普朗达玛剿灭佛法为这一气数将尽的王朝敲响丧钟。随之而来的王室内证、连年征战无异于落井下石、自掘坟墓;而席卷全藏的“一鸟凌空,百鸟飞从”般的奴隶、平民大起义则整个儿地撼动了这个王朝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该世纪末叶,随着末代赞普沃松之子只考赞在后藏娘着香堡地区(今西藏江孜)被奴隶义军擒诛,吐蕃寿终正寝。
……
那个苍凉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