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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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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雅鲁藏布流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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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地方上过节了。过去庄园统治时派差去,现在三个自然村每年轮流去。

    头一天用酥油糌粑做成嘎萨拉姆的像,第二天由四个男人把她抬到祭坛上。男人们带了肉和刀子,排着队坐在白灰画的方框里,有人负责检查肉带来没有,刀带来没有。坐在那里,至少一小时。

    仪式完毕,她的塑像上身交给防雹喇嘛,夏季里防雹时具有法力。下半身分为三份分给三个自然村作为圣物分而食之。男人们回来时,妇女们要在村口迎接。

    村支书建议我们去沟里看一看供着嘎萨拉姆像的小寺,还说,也只有大年初三的今天才有可能让你这位女同志看呵。

    沿着嘎萨拉姆祭坛往里进,到了一座小山下的村庄。这村庄的名字很特别:那玛村——母系村。小山的名字是苏康圣山——边上有房子。

    全村的人都喝醉了,到处喷发着青稞酒的气味。有人跌跌撞撞引我上小山,为我们打开了一处小经堂,那就是嘎萨拉姆,一尊新塑的抹画得粗陋的彩色泥塑,一个随处可见的护法女神形象。又指点说,旁边那位是她的丈夫,贡布大神。

    ——西藏乡间到处可见本土宗教与佛教同化的痕迹,嘎萨拉姆一定有一部有趣的演变史。

    我们就问这位女神显形吗?有何神迹出现?

    如果女神发怒时,村里就多处起火,这里刚扑灭,那里又起了,但都是些可以踩灭的小火。因为女神肚里是自然形成的火。着火时可以闻到糌粑酥油烧灼的味道。另外,许多喝醉了酒的人在夜间都遇见过一位戴巴珠(头饰)的女人背着筐子走过。也有人夜间梦见一美女,凡有此经历的,第二天就腰背疼。

    关于嘎萨拉姆这一现象究竟说明了多少问题,由此可以揭示一些怎样的文化内涵,等待着感兴趣的藏学家去研究吧。

    在山甫的大多数时间,是由强巴次仁陪同并作以介绍的,我们从他那儿获知了不少的情况和线索。强巴次仁三十几岁年纪,出生在琼结县藏王墓相向的县城。他的母亲是藏族,父亲是汉族,安徽人。所以强巴次仁有个汉名叫程皖西。他八十年代中期毕业于陕西咸阳的西藏民族学院,分配到山南地区文管会,刚报了到,第二天就下乡到扎囊县搞文物普查。现在他可已经是山南地区的文物专家了。

    山南地区文物界的权威是地区文管会主任土登朗嘎。他早在一九八○年就开始负责这项工作,成了山南地区文物的保护神。在一九八三——一九九二年的九年间,西藏全区进行文物普查,山南就一直配合了九年,是西藏文物普查的一个别动队。

    山南地区以前共有寺院二百一十座,宗教文物也极其丰富。在十年内乱中,有一部分寺院被拆除了,甚至在文革结束后,七十年代末,还有包括贡嘎多吉扎寺在内的三座名寺被拆除,真是荒诞。但也有相当部分的寺院因做了公社粮仓而幸免于难。于是“寺庙保护了粮食,粮食挽救了寺庙”被传为美谈。但是文物流失情况比较严重。其中最有名的例子是,帕主王朝(明朝时)的珍珠唐嘎观音像,也是在文革后期被拆了的,当时还请示过某位领导批准,珍珠卖给了外贸部门,织物被某人拿去做了枕套——后在土登朗嘎的主持下重新修复;在隆子县一个展室,一尊释迦牟尼的合金像被倒转来,当了讲解员的坐凳。土登朗嘎拿来请人作了鉴定,有九百年历史,印度风格。诸如此类的情况比比皆是。一九八七年,日当寺准备拆掉翻盖,土登朗嘎听说了急忙阻止,说明是吐蕃建筑,它本身的价值如何;在隆子他曾发现了用羊皮封装的古旧的贝叶经,就收藏起来,后由专家鉴定,居然是一部不丹历史。位于雅江北岸的吉如拉康,要是再晚上三天,就将永远消失了。当时乃东县召开的基层干部会上确定了一个项目,决定推倒吉如拉康修建结巴乡招待所。土登朗嘎听说了,当即向地区作了汇报,行署指示立即前往考察,才发现了这处金城公主时代的历史遗迹。现在这里已成为重要的文物保护单位。据国内著名藏学家们研究,吉如拉康的吐蕃写经超过了敦煌写经,甚至还有本教经典。

    在历时十多年的文物普查中,土登朗嘎、强巴次仁他们已经全部完成了对于山南十二个县的调查,各县文物志正在陆续出版。我曾在一部报告文学中记录了他们的一小段不成功的经验——

    ……这项文化工程的特别参与者山南地区文管会就多多地吃了苦头。那一年他们连同向导七人去桑日县最偏僻的达果村,骑了两天马,又步行了一天,在俯视雅鲁藏布江激流的悬崖上抠着石缝挪动脚步,稍一不慎,定然葬身鱼腹——这个村庄位于雅江一大漩涡处,上游水葬者完整的白色骨殖就堆积岸边——据说此前曾有一位县领导,缺乏走绝壁的经验,在石壁上因错迈一步,竟就定格于石壁,直坚持到被一勇敢的牧女发现,将他挟在腋下护送到平安地带。去达果村六天,所带食物很少,沿途只好限量分食方便面。忽一日,全部食品失踪,经查,方发现作案者为旱獭,它从地下打了洞,完成了搬运。七个人只带了一顶帐篷,夜晚仅够大家将上身纳入帐内。夜雨雪,被子尽湿,晨起将水拧得哗哗流,一路搭在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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