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贯奸污妇女,并劫持妇女一人,抢劫牧民三十多次,打死打伤各一人,挖眼致残一人,得赃物牛羊三百五十头只,贵重财物五十余件及大量日用品。罚款一百九十元,对所劫民妇,根据婚姻自主政策,由女方决定。
宣判完毕,一位敦敦实实的青年牧民从席地而坐的人群中霍地站起,指控陈斗派人杀死他阿爸洛桑扎西,要求由陈斗偿命。青年牧民说,他父亲被杀后,他一直跟踪凶手到陈斗的营地。
当时因无确切的凭据,无法认定陈斗的罪行。后来才从俘虏口中得知,陈斗对洛桑扎西怀恨在心,指使手下的土匪杀了人,抢了牛。
活活劫持的那女人的丈夫也带着孩子参加了宣判会,准备当场认领妻子,合家团圆——像许多电影里的场面一样:久别重逢,抱头大哭,千恩万谢,返回家园……
可是不,理所当然的情况没有出现。倒是那女人一反常态,语气异常坚定地对她前夫说:我被抢去八年,你从来都没想到去青海看看我,你算什么男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夫妻情意!这些年,活活从来没伤害过我,我们思恩爱爱,我愿意跟着活活,做活活的妻子!
一席话说得那位前夫羞羞惭惭。活活好不感动,当即表示接受判决,要赶牦牛参加运输,挣了钱归还罚款。
一个月后,活活从青海南部返回家乡朱角专程到了巴青,感谢我党给出路的政策,决心洗心革面,做个好牧民。
活活回到朱角没几天,陈斗指使心腹格桑罗布假意邀请活活去他家吃酸奶,一枪击毙活活。枪子儿打穿了肚子,肚膛里的酸奶混着血红红白白流了一地。
陈斗、格桑罗布们杀死活活,洗劫了活活全部家产,连同过去所抢牛羊,七十余人窜往朱角山,进行武装叛乱。他们挖掘防御工事,阻止牧民参加运输,抢劫运输队,并扬言解放军来一百,打死九十九,放生一个。
战局陡然间发生了变化。当时川藏公路尚未通车,从昌都通往拉萨的三条运输线中,丁青——巴青是最重要的一条线。为保证运输线的畅通无阻,维护宗解放委员会的权威,我们正式向西藏军区报告,要求歼灭土匪,并通过西藏军区请示总参批准。
禾尔加色旗帜鲜明地站在我们一边。他决断地表示,这些人已难挽救,我同意消灭他们!
格桑罗布名义上是禾尔加色的义子,实际上是禾尔加色的私生子。他投靠了陈斗后做了许多坏事,禾尔加色多次劝阻他不听。在关键时刻,禾尔加色决定大义灭亲。
在等待上级命令期间,我们按兵不动。土匪就在距我们八百米处扎寨,大摇大摆地在河边烧茶。
黄眼珠的宗本益西土登很活跃,多次邀请我们的翻译老唐吃饭。席间时常故意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问:陈斗的问题咋个处理呀?
老唐是川西德格人,警惕性还可以,就说些假话搪塞他。陈斗一直也没能发觉想要消灭他的意图。
直到一九五二年六月十日,才得到总参的批复:对陈斗匪帮坚决予以消灭!我五十二师骑兵侦察连经过周密准备后,采取远距离奔袭的战术,于六月二十二日夜一举占领朱角山顶制高点,秘密包围了匪巢,于二十三日拂晓五时三十分发起进攻。
陈斗从梦中惊醒,急忙提枪与格桑罗布奔向制高点,一排子弹射来,他俩又慌忙返身潜入一个隐蔽的工事。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七十多名土匪已有三十人被歼,其余均被俘虏。但清查时未发现匪首陈斗和格罗桑布。搜索中,侦察连机枪手老陈被陈斗一枪击中,牺牲了。藏文干事向掩体喊话劝降,陈斗拒不投降,继续开抢射击——事已至此,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迅速结束战斗:击毙了陈、格二匪。
活活余部十多人为骑兵连当向导,参加了战斗。战斗结束时,他们强烈要求砍下二匪首级及右手挂在索县示众。
同时,禾尔加色也前来视察了战场。事前,我曾一再劝阻他,但他执意要来。结果,他看到了两具无头无右手的尸体,落了几滴泪,长叹一声说,这孩子跟土匪学坏了,我已尽到了教育的责任,他终不听劝,这是他罪有应得啊!我现在只能再为他念一次经,让他来世修个好人……
在消灭陈斗的现场,我们发现了溅满了泥的几十页信,问是谁写的,禾尔加色厌恶地说:益西土登。后来这位宗本无法待下去了,要请假回拉萨的家里探亲。行前居然好意思要求我献给他一条哈达,并派人送他到城外。当然”,他这一走是不打算回来了。
流散在朱角一带,曾助纣为虐的陈斗残部二百多人纷纷向我缴械投降。四方百姓载歌载舞欢庆解放,从此能睡安稳觉了。
至于那位决意嫁给活活的女人也有结局。活活死后,她就跟活活二十多岁的养子做了夫妻。活活的养子事前曾向我汇报过这件事,原因很简单,他认为不能丢下寡妇不管,那样太不仗义了。
崔善才缓缓讲述着他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这一段落,山东口音很重,只是常把“怎么办”说成“咋个办”,也算是在成都生活三十年的痕迹了。应我的要求,他取出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