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赦免释放的1017名日本战犯先后分三批回国。
他们回国之后,常常从日本寄信来叙说回国后的生活情况。这些信有的是写给管理所的,也有的是直接写给管理所工作人员的。信中有报喜讯的;也有述说不幸的。我们经常可以通过这些来信,捕捉到他们的思想脉搏:
“呜——”
兴安丸号响起了启航的笛声,它仿佛是日本战犯惜别再生土地的呐喊,又像是离故土11年之后重返故里的呼叫。这些归还者从此开始了人生新的旅程。
兴安丸号缓缓地离开了港口。日本战犯们站在甲板上久久地眺望越来越远的天津港。站在码头送行的中国工作人员身影已看不清了,但日本战犯们仍站在甲板上遥望码头。
他们上了回国的轮船后,仍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踏上回国的旅程,他们觉得这是一场梦。船开航后,他们想到了将在日本舞鹤港迎接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他们想,自己的亲人在这场战争中是怎样熬过来的呢?故乡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他们每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诸位,现在可以随便谈话了。”
“说一说心里话吧!”
记者们打破了船舱里的沉默。
“说什么心里话?”一名归还者用讨厌的口吻反问记者。
“说一说在中共监狱不敢讲的话好了。”
日本战犯将要释放之前,一些日本记者奉反中国政府的岸信介政府旨意,来抚顺战犯管理所进行多次采访。但是,所有日本战犯都赞扬中国政府的宽大政策,对中国政府的人道主义待遇感恩戴德,没有一句批评中国政府的话。
“中国人民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给予我们的人道主义之恩。”日本战犯们异口同声重复同样的话。
归还者之一泉毅一是记者出身。在天津港码头等候上船时,数名记者围着他提问。两天前,泉毅一在管理所向日本记者详细讲述了被送到抚顺战犯管理所6年来的生活情况。但是,记者们摇着头,表示不相信。所以,他们决定到天津码头之后再次采访泉毅一。在管理所没有采访到任何“好新闻”,因而记者们猜测如果到天津港候船时会挖掘出一些新闻。
一位记者说:“泉毅一先生,说一说吧,在中共监狱一定会有许多苦难。”
“马上就要回国了,有什么不敢讲的。”另一位记者说。
“我不是不敢讲。”泉毅一回答。
他沉思了片刻,接着说:“我们在关押期间会见了许多探监的家人和亲戚。他们听了我们的话后,都为中国的人道主义而感动。有良心的人都相信我们的话,唯独诸位记者先生们不相信。我也曾干过记者行当,记者的天职应该是向人们宣传事实真相。可是,你们却想让我讲子虚乌有的谎话,诸位先生丧失了自己的本分,记者应当诚实和忠于事实。”
听了这话,记者们不再纠缠泉毅一了。
“都到了码头还不敢说实话,看来中共的赤化教育是相当严的。”采访失败的记者们小声嘀咕着。
岸信介政府御用的这些记者,他们根本不想了解中国政府的政策。记者们推断,只要上了回国船,这些归还者一定会讲述心里话。船启航后,记者们逐个船舱采访,但归还者们的回答一如从前。有一名记者死缠着归还者讲心里话,结果被归还者轰出船舱。
被中国政府免予起诉宽大释放的日本首批战犯回国后,日本《朝日新闻》于1956年8月2日发表了题为“归国战犯‘忏悔’之谜”的采访报道:
这次释放回来的战犯,只要一开口,总是清一色的“忏悔”。他们说
话的内容就好像预先商量好了似的,一点漏洞也没有。前来迎接的家属和
当局人士都感到莫明其妙。要想从刚刚上陆的这些人口中打听出能够解开
“忏悔”之谜的谜底来,是件很难的事。但是,这里还是可以举出能够找
到线索的几件事来:
归还者总代表宫崎弘原先是大尉,柔道五段、东京高师毕业。他叙述
11年间的心境变化时说:“自昭和25年7月由苏联移交到中共为止,绝对没
想到自己是战犯,但从同抚顺管理所的工作人员一接触,立刻意识到自己
错了。”然而,促使他觉悟的原因据说是;由于管理所的既公正又富于人
情的待遇,对病号给予意想不到的良好照顾,病重患者会被一级一级送往
高级医院,管理所当局这样做意图何在,姑且不论,反正会让人低下头来。”
“日本国民绝不把你们当作战犯,关东军最高责任者山田乙三都已经
回国了,唯独把你们拘留了10年之久,对这件事怎么看?”虽然向他们提
出了这样的问题,但他们的回答仅仅是:“与这件事没关系,反正我们过
去所作的事从结果来看,是残害中国人民和违反人道的。”
援护局干部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