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人民政府即派代表张经武先由印度进入亚东,与十四世达赖喇嘛会晤,接着由昌都的18军组成先遣队前往拉萨。18军军长张国华率领正式人藏干部和部分部队跟着进军西藏。由于自四川进藏,不但路途遥远,全是横断山脉,有金沙江、怒江等大江隔绝,沿途雪山阻隔,高原气候特殊,居民甚少,进入藏区后沿途治安并不安宁,加之语言不通、汉藏两族风俗习惯不同,多年来的隔阂还存在。在此种情况下,我们外事处(当时对内称外事处,对外未宣布)十几人单独进藏是困难的,西南军政委员会要我们略事集训后,立即赶去西康与张国华会合,随军一同进藏。
当时所有进藏人员都要学习,学习党的宗教政策和民族团结政策,尊重西藏人民的风俗习惯。再就是要树立吃大苦耐大劳的精神,要求进藏人员要学习当年红军长征在艰苦条件下爬雪山、过草地的精神,还要树立长期建藏的思想。
我们一行人到了成都与18军留守处联系后,知道张国华军长已去昌都,即将由那里出发去拉萨,要我们赶快去昌都与他一同进藏。当时公路刚修到甘孜,我们急急忙忙乘车到了甘孜,就准备要步行进藏。
在甘孜我们看了许多藏族的(西康的藏族)风俗习惯。最使我们难忘的是天葬。所谓天葬就是人死了,将尸体拿去喂鹫鹰。天葬地点在一山顶上,四周插有经幡,我们只能站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观看,到时山上烧一种有气味的燃料,人们把尸体抬来放下,全尸裸体,喇嘛开始击乐器念经,这时四周山上已站满了灰黄色大如小牛的鹫鹰,只等喇嘛念经一完,用刀割下一块人肉抛起后,群鹰马上飞扑而下,用嘴啄食尸体,鹰多嘴多一下竟把尸体抬起来了撕吃、人肉被吃完后,喇嘛还将骨头砸碎供鹰抢吃,不一会,一个人的尸体就全被鹫鹰吃光了,这就叫天葬。我们看着胆战心惊,回来后,许多同志呕吐,吃不下饭,我也很恶心。据藏民说这是很自然的,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他已上天去了,祝他来生好运。
我与甘孜驻军联系好,积极准备步行去昌都的一切需用物品。这时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要尽快去昌都与张国华汇合进拉萨。
我们赶到公路终点甘孜海子山,然后雇佣藏族牦牛驮运行李用具,步行向昌都前进。从甘孜起我们随着藏民的牦牛走了二十多天才到昌都,接受了在康藏行军的考验,也把我们这些大半初出校门的学生锻炼出来了。我们在1951年9月下旬达到昌都。但是张国华军长率领的部队已离开昌都走了,我们不能与他们一道同行,只有单独进藏了。那时在藏族旅行有句谚语,叫做“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正好走,十冬腊学狗爬”,我们加上军区情报处共约20余人的小分队,不得不在“学狗爬”之前赶到拉萨。我们经过类鸟齐、丁青、巴达松多、雅岸多、索宗、下曲卡、那曲(黑河)、穷多,行程近二千公里,耗时两个多月,于1951年11月27日到达了拉萨。经过长途跋涉,我们这二十余人已是蓬首垢面、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每人拿一根手杖,为了怕穿过大街被藏民瞧见说是“叫花子解放军”,只得选择僻静小道前往西藏工委为我们安排的住处。我们外事处同军区情报处两个单位一共进藏的二十余人,除两位同志因病留在甘孜及岗拖外,其余无论男女老少、病号所有同志都经受了长途翻越雪山草地行军的考验,战胜了困难,完成了进军西藏的任务。
沿途所见到的藏区真实情况,至今印象很深。从甘孜海子山到昌都沿途雇牦牛,这些牦牛为我驮运行李是每天一头牛支付两块银元(袁大头)的代价的。但雇牦牛要通过土司头人,他们是以支差方式派藏民用牦牛支差的,既为支差,每头牛的雇金就归土司头人所得,藏民还得赔上自己的粮食及牛的饲料。
我们在几个月的行军中,经过了牧区和农业区,看见并访问了一些牧主头人、土司、贵族和牧奴、农奴。我在大学读书时,读过欧洲中世纪的有关书籍,那些作品包括小说描绘中世纪庄园制度,呈现一幅田园风光、贵族的碉堡式住宅富丽堂皇,似乎人间乐园。但我们在进藏途中,见一些贵族的庄园和藏民住的情况,给我们一种天堂地狱的印象。每到一处庄园,贵族的住地是藏族式的堡垒,高大雄壮、气象森严,院内有西藏特产的猛犬,非经主人招呼不敢进门。而每个碉堡附近,尽是低矮简陋、草篷短墙的农奴住屋。这些藏民过着牛马一般生活,每天要派人为农奴主家作劳务支差,背水、砍柴、打扫,此外,还要派出牲口为主人服役。地方政府及土司有一种“马牌”,凡持有“马牌”的过路官员和藏兵,除供应运输工具(没有牲口即用人驮)外,还要供应他们的酒食、马料、住宿房屋及卧具,并要有妇女陪玩。牧奴及农奴所遭受的无情待遇和残酷剥削真是一言难尽。我们曾看见藏官住宿地的酗酒情况,在第二天临走还拿了些东西。在上马时,因无上马石,藏民爬在地下把背拱起来,那位官员就踩在人背上上马,哪里把人当人!我们当时非常气愤,但这是他们的规矩、习俗,我们遵守民族政策不能干涉,只有忍气吞声咽下不平之气。
4.第三次驱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