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园区里转了一圈,本来想找一个僻静的角落站一会儿桩,可是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至从来到这东浣,我一直没有站过桩,我没有那心情,也顾不上。今天心情比较好。但是如果站在能被人看到的地方,拿五做六的,我不好意思。虽然这些人都是陌生人,但我仍然不习惯。
我在家乡的时候一直都是在后岗的山上。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些练剑术的人群的外围。但是我总觉得站在这里很不合适。人家各个穿着光鲜,哪像我一件洗得泛白的旧衣衫,还皱皱巴巴。我已看到了那些能够刺进人骨子里的眼光。但是我只当没见,我的心必须麻木起来。否则那利剑一般的眼光能把人刺死。
“看吧,”我想,“要看就让你们看个饱。”
我坐在园区内的木椅上,旁若无人。
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坐在我的旁边。大概是见我许久无声,神色冷傲,有些好奇吧。他打量了我半天,忽然轻声道:“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
老人没有恶意,我自然要好好答他。
“我是乡下来的。”
“乡下很苦,是吗?”
“嗯,我们那的山里人更苦,吃水都要到几里外的山溪去背。”
“哦。”
见老人和我搭话,又有几人围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好奇吧。但是我从他们的眼光中,我总觉得似乎是在看动物一般。我心里很不安,但也没有办法。物以稀为贵嘛。我这付形象,真的是“鹤”立鸡群。
他们似乎很同情:“唉…”
“唉…”
可是我听着却很刺耳,我不需要这样的同情。
唉……我心里不能不暗暗叹息,我也有过“辉煌”,我的辉煌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在那时,我也是天之娇子,老师的宠儿。学习好,就什么都好了。就像现在的有钱人,嫖女人也是本事。那时,人们对我的一身旧衣,不是同情,而是尊敬,因为我朴素。穷不怕,因为我有志气。现在我还有什么呢?只有像纸糊一般的尊严,一捅就破,一踩就扁。
于婉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边走边四处张望。我知道她是在找我。可是我并没有迎上去,我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我,但我怕她尴尬。
她终于发现了我,笔直地向我走来。
围着的人诧异地看着她,然后又看向我。
于婉似乎什么都没见,看到我便满脸的笑容:“哎,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起来好一会儿了。”
于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挽起我的手臂。
“嗨,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们唉。”她似乎娇嗔的对围着的人道,“这是我弟弟,刚从乡下来,以后请大哥哥大姐姐们多多关照啊。”
哦,于婉让我惊奇。也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态度。
我面对尴尬是用冷漠,她却是微笑。
我的冷漠人为的拉开了人群距离,她的微笑却与人群拉近了。
这种笑对人生的感觉真得很好。
社会确是一所大学,但是能读懂这所大学的人究竟有多少呢?
真正良好的素质是人对待事物的心态。
于婉挽着我的手臂走出了园区。
“哎,我们到哪里去呢?”
我愣了:“不回家吗?”
于婉笑了:“别打搅她们吧。我们一会就在外面吃,好不好?”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没钱,能说什么?于婉要怎样就怎样啦。
“现在吃饭还早,我们先逛逛大街。”于婉道。
“你不上班吗?”
于婉诡异一笑:“今天放假。”
“不会吧?”
于婉只笑不答。
“搞什么鬼呢?”我暗想。
于婉挽着我的手臂,我的感觉很好,但也让我不安。我几次想抽回我的手臂,于婉却偎得我更紧。
“别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吧。”于婉道,“别人怎么看又能怎么着呢?我们为自己活,又不是活着给别人看的,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快乐,又不害着别人,那就行了。”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不觉得丢脸吗?”
于婉噗哧笑了:“有什么好丢脸的呢?”
我没有说话。真的没什么丢脸的?就我这身衣服,跟个花子似的,她则像个仙女,你说丢不丢脸?
于婉又笑了:“我也在你这种时候过过。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那时也很想不开、自卑,后来想想其实有什么呢?实在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们不比别人差,我们只不过先天条件没他们好罢了。但是,那不是我们的错,那只是我们的无奈。想开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我们自己活的高兴,不害人、不犯法,那就行了。”她说到这,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我,“就像现在,挽着你、偎着你,我高兴,很快乐,所以……”她又笑了,然后忽然绷起小脸。“如果我觉得你丢脸,哼…你觉得你是谁呀!”
言外之意:丢脸,我才不会理你。
唉……
吃饭时,她继续谆谆教诲:“在这里混,人很复杂,千万记住:便宜莫贪,交友要谨慎。有的错,可以犯;有的错,打死也不能犯。一步走错,想收都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