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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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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浓得化不开 第二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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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我要死了?”

    见到小曼开了口,大家急着的心都放下了。“不要紧了!”“说话了!”“说话就不要紧了!”

    “小曼!”娘哽咽着要扑向床边,胡适轻轻地向老人摆了摆手,又转身对着小曼笑眯眯地说,“别乱猜。病是不要紧,我怕你想他,所以问你一声。”

    小曼心里虽然是恨不得志摩立即飞回到她的身边,可是思前虑后,还是含着泪对胡适轻轻地摇了摇头。

    克利看她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就将她送进了医院。到了医院,用了种种方法才使她的心跳趋于正常。

    她就在医院里静养。

    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王赓也来了,那是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坐了十分钟就走了,说是要赶火车去上海。

    胡适天天去看小曼。到了第四天,他见小曼精神较好,就坐在

    床边对她说:“你若是再胡思乱想不把心放开,心跳不能减缓,接连地狂跳一日一夜就要没命了,医生纵有天大的能力也挽不回来了。这样对得起你自己,还是对得起志摩呢?天下的事全凭人力去谋的,你如果未做之前就失去了生命,也就彻底失败了。你养好自己,为了志摩也为了你俩的理想。”他又说:“我已瞒着你于三天前发了一份电报给志摩,说你病重盼归。这几天看你好转了,又去一电,要他安心,暂时毋需急急归来。”

    说完,他拿出上午收到的志摩给第一份去电的复电。小曼接着电报纸,眼泪扑箴而下,就像握住志摩的手和他那焦急万分的心。

    “先生,你太好了,天底下只有你最了解志摩和我了,也只有你最同情我们的事;一切全仰赖你,一切全靠你去周旋了……”

    “不要这样说,”胡适恳切地说:“志摩是个很有才情的诗人,是中国新文学的希望,我们做朋友的都关心他的成长,尤其是我,绝不愿意眼看他被痛苦毁掉。我们对他的帮助不仅止于私人的情谊,我们都在为新文学做一点事。”适之说完站起身来,又嘱咐了几句就去了。

    适之走后,她将志摩的电报括在胸口,眼睛定定地望着这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家什器具,她的思绪分成了截然相反的好几条线路:一会儿,她想,她与王赓素无情感,这一点王赓是清楚的,最近父母亲戚似乎都有点同情自己;再努一把力,顿促家人去向王赓提出,也许依他那军人的爽快脾性,一下子就解决问题了……一会儿,她想,王赓是个场面人物,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人夺走,用他从军事学校学来的那套六韬三略,一定会把自己活活折磨死……一会儿,她又沉缅于幻想,她与志摩已结为夫妇,双双归隐山林,茅庐竹园,小桥流水,整日整夜饮酒操琴赋诗作画;或者两人结伴远走高飞,去欧洲作寓公,荡舟威尼斯水上,漫游蒂勒黎公园……一会儿,她又仿佛看到自己已经死了,穿着雪白的尸衣,躺着一动不动,志摩跪在灵床边放声恸哭。手中撕扯着他从欧洲寄回来的一百多封蓝信……

    护士推门进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二十三)

    小曼的病好了,又能出门听戏、打牌、赴宴了。

    一次在酒宴上,一个朋友忽然说起,他有一个亲戚刚从巴黎回来,说看见徐志摩成天在巴黎夜总会跳舞,并且和一个胖女人同居着。

    小曼一阵昏眩,身子摇晃了一下:抬眼望去,同桌的人每张脸上都有着笑容,各式各样,有的讥讽,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同情,有的怜悯,有的可惜,有的不平……这些笑,又都从他们的脸上剥离下来,成为固定的模样,在桌上,在眼前飞舞着……小曼感到快支持不住了,把眼睛闭上,但马上又张开,强制着心里的痛苦,装出与己无关的轻松样子,跟着别人一起有说有笑。

    她好不容易捱忍到散席,雇了一辆人力车,就回家去。

    在一顿一顿的车子上,她痛苦地咬着手绢,恨不能立刻飞往巴黎去看个究竟。她不相信志摩会是这样的人。“假的,假的,假的!”她在心里重复了一千遍。但是又想,人家是亲眼见到的,这种事岂能凭空臆造?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希望什么?我还等什么?

    我还有什么出头的日子?他从欧洲写回来的一封封信,哪一封不是满含至诚的爱?哪一封不是千般的相思?哪一个字、哪一句话,不感动得我热泪直流,百般的愧恨?难道这一切都是幻影,一切都是虚假?

    她心碎了。

    小曼疲惫万分地走进家门,只见一家人正铁板着脸团团围坐在客厅里,气氛很紧张,好像议论着什么命运攸关的大事似的。二

    舅、“三舅正拿着一张纸来回地看,姨们头碰头地在细语。

    见到小曼进门,大家一齐把令人难以捉摸的眼光投向她。

    小曼镇定着自己,走近几步,娘从舅舅手里一把抢过那纸用力向小曼掷去:“你自己去看吧,倒是怎么办?”

    小曼吓了一大跳,以为志摩的来信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娘又说了一句:“快快决定!”

    她抬起来一看,才知是王赓的来信,叫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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