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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原名:北京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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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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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太阳西移,山麓的阴影渐渐浓重。我看了一下天空逐渐增多的云翳,问俞悦是否愿意到附近的十三陵水库观赏长河落日的景致。她也似乎想从这黯淡的心绪中排解出来,点头同意,并把手中的车钥匙交给我。

    一路西行,路上我没话找话,问俞悦燕京八景中她看过哪些。她凝神想了想,说琼岛春阴、太液秋风、蓟门烟树、卢沟晓月、居庸叠翠都已经领受,还有玉泉趵突、西山晴雪和金台夕照暂且无缘得见。

    太液秋风,本该是站在中南海水云榭四望,静观秋风微动池水,波光鳞鳞,北倚琼岛白塔,南面遥望瀛台;东观万善殿、千圣殿,西眺金碧辉煌的紫光阁。乾隆皇帝曾赋诗云:“后无心出岫,水不舍长流;后水相连处,苍茫数点鸥。坐席生烟后,石栏俯秋水;空明是我心,何如漆园吏。”端的是碧波千顷,荷花映日,景色宜人。

    我心中一凛,嘴上问道:“你居然也是常在宫中走动的人物呀?”俞悦嘴角往上一挑,说只要我想去,她择日也带我进宫同赏美色。见我将信将疑的样子,她斜睨我一眼,粲然一笑不再作解释。

    近些年来北京持续干旱,地下水位不断下降,郊区的水库也日渐干枯。以前波光泠泠的十三陵水库裸露出大片河床,当地头脑灵活的农民在河滩上搭起简易建筑开起垮炖鱼店,招徕城里来的游客。

    我们在铺着塑料桌布的餐桌前坐下,老板招呼跑堂的小伙计递过来油渍渍的菜单。我挥手挡了回去,随口点了一份青椒炒河虾,一条垮炖鱼,两瓶燕京啤酒。

    不远处,有游客居然把车开到水边舀水洗刷尘土。更远的水面上,三三两两的游乐园的游艇在水面上游弋。

    酒菜上桌,只放了些油盐简单烹煮的鱼鲜嫩无比,俞悦端着纸杯我则拿着酒瓶儿对酌。几口酒下肚,她白皙的脸色逐渐现出嫣红,眉目惺忪风月无边。

    “那么,后来你那政坛失意的表姐夫成了你的偶像么?”我讪讪地问道,此情此景,便有些水光共长天一色,酒劲与醋意齐飞的味道。

    俞悦笑而不答,顾盼之间眼波流转,还带着迷死人的梨涡浅笑。我竟是有些呆了,自顾自话地说道:“我其实不是吃醋噢,打小对理想主义者就是比较崇拜,他们能把这个世界的秩序颠来倒去折腾不休。我就厌烦一潭死水的社会,瞅着有精英在前台维持局面俺就高兴。”

    “一般来说,草根百姓玩不了政治只能被政治玩弄,我觉得你这样闲云野鹤远离是非,倒像是悟道之人。”俞悦说完,想了想又盯着我,“认识你那么久,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

    我一口酒差点被噎着,讪笑着说:“我不过是滚滚红尘中那最不知所措的一小撮,眼睁睁看着周围的爷们一个个翻身落马,有的一手好字,被电脑废了;有的一个好胃,被酒水废了;有的一个好家,被情人废了;有的是一个好官,被人民币废了;有的一杆好枪,被小姐废了。我只好得过且过随波逐流罢了。万一哪天混不下去,冲冠一怒,伙同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们舞刀弄枪起来,天下就要被我等废了。”

    俞悦嘴角一扭,手拿着筷子在桌沿上一敲:“赶紧打住,我看你这等材料,还是应该揽镜自照一下,天下你是祸害不了的呐,撑到头嘛,也就是祸害些个良家女子什么的。”

    “我滴个神哦,这才是我的红颜知己。当我在暗夜踽踽独行时,你就是远处的那一盏灯,用无限丰盈优雅的情怀与温暖宽容的气度,抚慰男人无边无际的苍凉和忧伤……”

    她疑惑地望着我,“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难道是传说中的梨花体?”

    我乐呵呵,继续往下拽词儿:“你的内心成熟柔软,充满芬香;你的双眸是清幽的泉,里边藏有温热的泉,用温暖和灵性默默地抚慰我伤痕累累的心灵,呵护我支离破碎的精神,点燃我奄奄一息生命的火焰,照亮我心底深宫曲径般的黑暗……”

    俞悦笑弯了腰,嘴里大叫:“受不了啦,你这个猢狲,求求你不要再糟蹋无辜的汉语修辞艺术。”

    言笑晏晏间,不觉暮霭低沉,一阵凉风自青萍而起,掠过水面直拂面门,扬起俞悦的裙裾,她手忙脚乱地地按住裙脚,饭店老板看看天色,经验十足地说马上要下暴雨,招呼我们进屋躲避。

    我让老板赶紧结完帐,拉着俞悦一路小跑进到车里。霎时间天黑如漆,雷鸣电闪,黄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落下来,狂风吹动路边垂柳枝叶摇曳。我开着远光灯在暗夜中缓缓蠕动,雨刷器放在最大挡位,仍然来不及清除前风挡玻璃上瀑布般的水流。

    汽车在幽黑的大明王朝的陵墓间穿行,我歪着头费劲地探视道路上指示牌,却很难辨识方向。雨点中开始夹杂着冰雹漫天漫地袭来,断裂的树枝砸得车顶篷篷作响。我们似乎兜了几圈又回到了老地方。厚重的夜色和雨幕在帝陵间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生灵似乎只能孤零零地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徘徊打转。

    “遇到鬼打墙了!”我骂骂咧咧,俞悦说,“你可别瞎说,我们老家有说法,人走路,鬼打墙。天黑莫独行,背后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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