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履带在长街上往来逡巡驱散人群时,姐夫被便衣逮捕入狱,表姐却因难产殒命手术台上。
当时俞悦守候在表姐身边,当时还是学生的她遭遇此等危难不免张皇失措,张口就埋怨姐夫不顾妻子死活,哪知表姐坚决制止她的抱怨,强忍剧痛为丈夫辩解,说男人临大事应显英雄气节,不应该儿女情长坠了青云之志。
“你姐夫是我们这一代人中所剩不多的理想主义者,我要是不在了,拜托你照顾他的生活。”这是表姐留给俞悦的遗愿。
只有置身狰狞的命运变局中,才能感知个体生命在历史节点上的卑微和渺小。俞悦轻描淡写的叙述宛如波涛过后的宁静,让我想起当年自己盘膝坐在天葬台上,蓝天高远云朵低垂,我冷眼看着藏族老天葬师一点一点肢解人体扔给秃鹫分食的情景,那会儿心如止水,无明无晦。
“那个孩子应该不是秦秦呀?”我依旧疑惑,如果算年纪,秦琴的孩子应该十多岁了。
“那孩子和表姐一样,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生生窒息了。”俞悦一声长叹,说后来姐夫被关秦城五年后,以保外就医之名遣送到美国。临行前嘱托俞悦帮他在孤儿院领养一个遗孤,一层意思是纪念亡妻,另一层意思则是保持跟这块土地的血脉相连。后来,俞悦在云南丽江旅行时,从一家孤儿院领回了现在的秦秦。
我闻之默然,北京的胡同街市或是乡野阡陌间,到处壅塞着数千年的历史沉重阴影,只有最强悍的生灵才能纵横捭阖主宰万物一统江湖,放眼看去,辽、金、元、明、清盛极必衰走马换将,紫禁城头星移斗转大旗变幻,帝王庶民皆过客,一抔黄土埋白骨。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