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他们一命,实在不公。”
纪昀指着和珅说:“和大人好大的口气,区区五干两?你知道五千两在甘肃可做何用?可令全村百姓丰衣足食,可买黄花闺女数十人。和大人,难道这些百姓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吗?”
乾隆心烦意乱地说:“你们别吵了,让朕考虑片刻。”
乾隆思索片刻,收起笔来。和珅面有得意之色。
乾隆吩咐侍卫撤烛。纪昀见此状,恳切地说:“皇上!难道皇上要任凭这些赃官逍遥法外吗?”
乾隆道:“朕想过了,应该如此定案拟罪:“将所有犯官分为两万两、一万两、一千两三级,两万两以上者斩,两万两以下者给其自新机会,你们意下如何?”
和珅、陈辉祖急忙说:“皇上英明。”
乾隆看着纪昀问:“你为何闭口不语?”
纪昀说:“此议,臣不敢苟同。按我大清律法,贪污一千两以上者处死。拟议分为三等,显然是划定界限,不可全杀,使吞舟之鱼漏网,令不法之贪官污吏,心存侥幸,继续为非作歹!”
乾隆退一步说:“那好。拟旨:贪污一万两以上的,斩监候。九千两以下之尤,发黑龙江充当苦差,遇赦不释,其子不准应考出仕。”然后问纪昀:“全判了,你可同意?”
“圣命裁决,臣不敢异议。臣只是可叹。”纪昀说。
乾隆问:“可叹什么?”
纪昀说:“臣见过刑部档案,皇上初政五年,步军统领鄂善因贪污一千两立即处死,与如今这些人相比,鄂善是不是死得屈呀?”
乾隆怒喝道:“住口!”
和珅、陈辉祖一齐窜上,叫道:“大胆!犯上!”
纪昀跪倒在地,乾隆一见,反而冷静下来,对和珅、陈辉祖说:“你们先出去。”
二人躬身退出,相视而暗笑。
大厅中,乾隆缓和了口气对纪昀说:“你起来吧。”
纪昀起身侍立,过了一会儿,乾隆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有些苦涩,他说:“你恨贪官,恨不能一次把这百多狗官都杀掉是吧?”
纪昀说:“臣以为,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贪官之黑心!”
“朕只要珠笔一句,都得死。多容易呀!震慑天下贪官?你也不想想,这次甘肃道府以上,一扫而光,总得有人补缺吧?朕能保证,还是你能保证,新去的就没有见利而不惧死的贪心之徒呢?宰了的,是肥鸭子,新去的,可都是空肚鸭子啊!他们靠什么养肥自己呢,还不是食民而肥吗?换这么一群饿鬼去,于国于民,就准是好事么?”乾隆看着纪昀,纪昀似乎悟到了什么,不再言语了。
乾隆手指卷宗说:“这里面,有不少州县官,朕何尝不痛恨他们!但他们在王亶望手下,仰人鼻息,不敢不从,进而一体分肥,触犯刑律。这些人,法不可免,多少还算情有可原吧?如今罪分三等,朕以为,和珅考虑的比你周全些。”
纪昀点着头说:“皇上教训的是,臣谨记在心。臣担心此例一开,后果堪忧,贪上一万两万,不当回事了。”
乾隆叹道:“时世不同啦!朕御极四十余年,秉政之初,兢兢业业,励精图治。朕初登基之时,百废待兴,非严刑峻法不足以立威,故此你说的鄂善,一千两即处死,别无办法。如今,物阜民丰,府库充盈,历代之盛,无过今日。朕呢,十全武功,四库全书。朕也许有些陶然,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也才敢多花点钱。上行下效,各地方的排场大了,一千两也算不上什么钱了。”
纪昀忧心忡忡地说:“臣所虑正是这个。以史为例,汉武帝、唐玄宗,国势之盛,皆为空前,当初何尝不是兢兢业业!而后君臣怠情,奢靡成风,唐玄宗竟险些一夜之间,丧国辱身。汉唐国运,盛报而衰,急转直下,从此不可收拾。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拳拳之忠,望陛下鉴谅。”
乾隆听这话可不高兴了,说:“难道在朕的治下也有这种迹象吗?纪昀,你就是喜欢危言耸听。”
纪昀说:“侈靡成性,贪污成风,陋规变做成例,为官者肆无忌惮,人人敢残民以逞其私欲,百姓苦不堪言,终最只能挺而走险!皇上,臣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居安思危,冒死直谏啊。”
纪昀说罢,叩首不起。乾隆起身,边走边思考着说:“越发得危言耸听了。你明知道朕断不会为犯言颜直谏而杀害大臣,所以才敢如此畅言,还说什么冒死直谏,这不是给朕甩闲话吗?纪昀,起来吧。念你一片苦心,别的且不说,朕只回复你一句话:今后若有聚敛、读职,从而激起民变者,朕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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