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场面,还不如说安公公府上今天像过大年一样热闹。
前几天,他的老婆马大奶奶就说要下江南,果然不错,今儿个他们真准备了,你猜怎么着,他们出远门,还买了几十口大木箱子,今天家具店把大木箱子全送来了,长龙似的木箱子全摆在街上,邻居们都说,这么多的木箱子做什么用呀!”
李明玉终于打探到了有价值的消息,但他仍不露声色地说:
“有钱的人呀,你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告别了酒店老板,李明玉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宫,他把安德海准备大木箱子的事儿全告诉了小皇上。小皇上也纳闷了,不过,他能断定这木箱子一定是为安德海出远门准备的。小皇上此时很镇定,这是一个14岁少年少有的镇定,不禁让李明玉暗自佩服:
“天子之威仪,天子之风度!”
“小李子,继续监视,不得有误!”
“庶。小李子一定尽心尽力为万岁爷效劳。”
小皇上模仿大人的动作,拍了一下李明玉的肩头:
“好好干,朕要办一件大事,等朕大功告成后,重重赏你。”
李明玉笑眯眯地望着小皇上,油嘴滑舌地说:
“奴才不要别的赏,奴才想要个老婆。”
小皇上也被李明玉的笑话逗乐了:
“说,你看中了哪个宫女,朕把她赐给你。”
李明玉一看小皇上来真的了,连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不可,不可,更不妥,太监娶媳妇,要遭人骂的,那叫造孽,小李子可不愿落个骂名。”
小皇上被李明玉那一脸的严肃样子给逗乐了,他一高兴,竟随手从条几上拿下一个非常精致的小巧玲珑的玉雀儿,赏给了李明玉。
李明玉连连磕头谢恩,他高高兴兴地走了。
且说安府这几天颇不宁静,安德海吃卧不安,他一方面十分兴奋,一方面又有些忐忑不安。兴奋的是,多年来都想江南一游,人人都说江南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景色恰人,可小安子自从十几岁离开老家南皮进宫,至今已十几年过去了,除了上次母
亲去世,小安子奔丧出了一次京城,他再没出过京城。他知道天下大得很,小小的皇城在中国地图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儿。京城外面的天地很大,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不然,当年乾隆爷为什么要六下江南,每一次都是留连忘返?他又兴奋自己是大清开国以来,200年间第一个赫赫声势的四品宦官,若不是那个顽皮的小皇上处处和自己作对,恐怕四品官帽上的蓝顶带早换成二品的红色的了。当然,他兴奋的另一个原因是眼见手中的这么多古玩字画、珍奇异宝眼见就要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同时,他也有点不安,虽然此次下江南,是西太后同意了的,但毕竟皇上没下谕旨,没有“勘合”。这等于说是非正式的外出,究竟自己算不算“钦差大臣”,连他安德海自己也弄不明白。
安德海顾不上想太多的问题,事到如今,非走不可。他令家丁把所有的珍奇异宝都小心翼翼地包好,为了防止路上颠簸,他让人用棉花把花瓶、玉器裹了个严密,再分装在大木箱子里。一些字画,他也加倍小心地加以保护,生怕路上出意外,一幅字画用一口木箱子装,这样不至于一损失就是一箱子。
安德海正忙着指挥人家装宝贝,只听见后院有吵闹声,开始只是小声吵叫,可越来声音越大,甚至到了尖叫的程度。安德海听得出来,这尖声是老婆马小玉发出的,另一个并不示弱的骂声乃小妾小翠发出的。安德海皱了皱眉头,对管家黄石魁说:
“快去看看,这两个娘儿们在干什么?”
很快,管家黄石魁便回来了,可后院的尖叫声仍然不绝于耳。黄管家无可奈何地说:
“安老爷,看来非你亲自出马不可了。”
安德海气冲冲地走进后院,只见他的一妻一妾正扭打成一团,不可开交。安德海到底偏袒马大奶奶一些,他大吼一声:
“还不快放手,没家教的东西!”
小翠听到丈夫的吼声,赶快放开了手,可马大奶奶“人来疯”似的,还是紧紧抓住小翠的头发不放,疼得小翠直跺脚。安德海又补了一句:
“小玉,快放手!”
马大奶奶虽然松了手,但她并没有退让,她随手打了小翠几个大嘴巴,气得小翠坐在地上直撒野。安德海拖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腔,做起“调解员”来:
“小玉,你先说怎么回事?”
马大奶奶拢了拢乱发,嗲声嗲气地说:
“当家的,这小泼妇硬要把自己的破衣烂衫全带上,你说出门在外,多不方便呀,带那儿破玩意儿干什么,那破鞋头儿,给我垫桌腿,我都嫌脏。”
小翠不等“调解员”的丈夫发话,她便哭诉起来:
“老爷,你瞧她出口伤人,什么破鞋头儿,这分明是污辱我。”
安德海也觉得马大奶奶的那句“破鞋头儿”很刺耳。小妾如果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