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太监。在西太后面前他是一条狗,是个奴才;而在其他人面前,他又抖身一变,变成了主人。专横跋扈的小安子日益骄纵无比,众人们都是慑于西太后的淫威,对安德海是睁一眼,闭一眼,可恭亲王奕所对小安子是恨之入骨,他下决心动动这个骄纵的太监。
随着安德海的权势扩大,他在宫外买了一大块地,盖上了安宅,安宅的豪华气派并不比王府气派小。安德海暇闲时,便到安宅走一遭,他对西太后说是回家看看,而实际上是借机收受贿赂。一些小太监当然要巴结他,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也少不得走小安子的路,以接近西太后,给自己讨点好处。
太监里有一个叫德禄的,此人为人狡诈,极端贪财。他在宫中已混了十几年,自然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他长期留心西太后那边的人,结果他发现安德海是个人物,要想利用宫中关系得到好处,必须紧紧抓牢安公公这根绳子。于是,德禄瞄准了安德海,他想利用安德海在西太后面前的力量,买些官职,然后再转手把官位倒卖出去。果然,德禄一和安德海吞吞吐吐地谈起这件事,安德海便兴趣盎然,两个狼狈为奸的太监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就这样,由德禄出面收受银两,由安德海在西太后面前讨官职,他们密切合作,已经进行了几笔交易。安德海尝到了甜头,原来银子来的这么容易,他胆子越来越大,不久,这丑事便被奕诉发觉了。一天,安德海正盘算着下一笔交易该开多大的口。一万两银子,对于安公公来说已不是个大数目,他准备下一次讨一个大一点的官职,至少也在五品以上,开口便是两万两银子。安德海陷入了想入非非之中。
“安公公,王爷有请,在内务府等着哩。”
一个内务府派来的小太监,站在储秀宫门前喊安德海。西太后躺在软榻上听得清清楚楚,她明白“王爷有请”,是指恭亲王奕诉找小安子,她也没多想什么,闭目迷迷糊糊地睡了。
安德海随着小太监到了内务府,只见恭亲王奕诉一脸严肃的神情,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安德海一见奕诉这副表情,多少有一点畏惧,他恭恭敬敬地给奕诉请了个安。奕诉好一阵没说话,弄得安德海越发莫名其妙了。
“小安子,本王问你,你干的好事何时收场?”
恭亲王奕诉的语调阴沉可怕,安德海心里更害怕了。小安子“干的好事”太多了,他真不知王爷提的是哪一桩,他只有默不作声,等待恭亲王往下说。
“你简直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还想留着脑袋做人吗?”
安德海还是想不起来王爷究竟是指哪件“好事”,他只有硬着头皮说:
“奴才愚笨无比,请王爷明示,奴才犯了什么大错。”
奕诉猛地一起身,吓得安德海倒退了两三步,退着身子,不敢出声。恭亲王更气了,厉声吼道:
“哼,西太后有懿旨传给漕运总督吴大人,本王怎么不知道?”
坏了,露馅了,是那么回事:他与太监德禄收了人家一万两银子,由安德海负责在西太后面前周旋,帮那个人在漕运总督吴大人那里谋个职,谁知西太后虽然口头答应了,但她忘了责成内务府大臣们办理这件事。安德海已在西太后面前提过好几回了,西太后每次总是光答应办,就是想不起来去办。安德海生怕再催惹得西太后反感,便壮了壮胆子,以西太后的名义私发一封信给漕运总督吴大人。吴大人意识到是安德海假传懿旨,便告了安德海一状。奕诉弄清事情的原委后,怒不可遏,他今天非要拿小安子开刀不可。
安德海知道奕诉一定是抓住自己的把柄了,不然,他不会轻易责备小安子。安德海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扑通一声跪下,直磕响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罪该万死,只要王爷饶过奴才这一回,小安子来生变牛做马侍奉王爷也心甘情愿。”
“狗奴才,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仗着太后护着你,就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了?”
恭亲王越骂越气,他一个飞脚,踢倒了跪在地上的安德海。
安德海不曾防备奕诉这一手,他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上,摔得可真不轻。他挣扎着爬起来,觉得鼻子下面湿辘辘的,伸手一摸,妈呀,鼻子流血了,他也不敢吭声,撩起衣角来擦去血污。恭亲
王还没最后想好如何处理安德海,奕诉也很为难。按理说,太监假传懿旨,定死无疑,但这件事如果闹大了,西太后固然会很生气,但不见得就下令处斩安德海,她就这么一个心腹之人,她舍得吗?若西太后公然为小安子辩理,强说她确实拟过这么一道懿旨,放过小安子,那势必更加重自己与安德海的矛盾。不如这一次警告他一次,让他知道恭亲王不是“吃素的”,给安德海敲个警钟算了。于是,恭亲王大吼一声:
“滚,给我滚得远远的,以后再胡作非为,非要你的狗命不可。”
安德海在死路上又捡回了一条命,他欣喜万分,连连磕头谢恩。当安德海磕了几个响头,抬头回望时,奕诉早已走远,只见几个大臣们围在门口,窃窃私语。安德海猛地一昂头,爬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