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受宠若惊,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他不敢怠慢,连忙把大格格送进宫来。
大格格进了宫,一切仪制服色,与丽太妃所出的大公主一样。可是她还没有个封号,总不能直称大公主吧,东太后慈安想了好一会儿,她征求意见似的说:
“妹妹认为‘固伦’两字如何?”
西太后心里另有打算,她认为东太后所拟“固伦公主”其意当然不错,但不是自己所拟的,为了表示自己对大公主的宠爱,她决定亲拟封号。于是,西太后开口道:
“姐姐所拟封号是不是有些太凝重了,姐姐认为“荣寿”二字怎么样?如果姐姐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叫‘荣寿公主’好了。”
西太后根本不容东太后辩说,就将恭亲王的女儿定做“荣寿公主”。东太后也没说什么,但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活。
荣寿公主进了宫,西太后当然不会让她常来储秀宫玩,她怕万一荣寿公主撞见荣禄,所以荣寿公主去坤宁宫的时间多一点。
再加上小皇上爱到坤宁宫玩,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很快就混
得厮熟。两个孩子一起喊东太后皇额娘,乐得东太后笑眯眯的。
这天,东太后见风和日丽的,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储秀宫玩一会儿。安德海站在宫门口正看见东太后的凤銮朝这个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顶龙銮,那肯定是小皇上坐的,最后面是一顶十分华丽的八人大轿,安德海知道那是恭亲王的女儿,两宫太后的干女儿——荣寿公主的轿子,他连忙下跪,迎进了皇太后一行三人。
“母后皇太后吉祥,皇上吉祥,公主吉祥。”
“你主子在干什么?我们来不会打搅她吧。”
“怎么会呢,主子正念着你们呢。”
安德海把三个人引到了储秀宫东暖阁,西太后款款地走了过来。她先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拉了拉荣寿公主的手,以表示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安德海立在一边,随时准备干些杂事儿。宫女端上了几盘点心,两个孩子都说吃的饱饱的,什么点心也吃不下。
西太后猛然想起昨天母亲托人带进了几斤松籽,那松籽炒得又脆又香,可好吃了,她便吩咐安德海将松籽端上来。安德海端来了松籽,小皇上载淳先给荣寿公主抓了一把,然后自己也抓了一些吃起来。
“好香。”
“好香。”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这松籽,他们以前也吃过,但没有姥姥炒的好吃。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向东太后的嘴里塞去。
“皇额娘,你尝尝,真香。”
“对,皇上说的对,皇额娘快吃嘛。”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劝东太后尝尝松籽,这幕情景,西太后和安德海全看在了眼里,西太后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煞是吓人。她是真的很伤心,若说荣寿公主和东太后亲近,西太后尚不大恼火,可皇上是自己怀胎十月,痛苦分娩所生的儿子,这儿子不把自己的亲额娘放在眼里,却把东太后放在第一位,怎能不叫西太后生气。她刚想发作,一转脸看见安德海在向她使眼色,暗示她且忍一忍,西太后强咽了这口气。
吃完松籽,两个孩子闹着到外面去玩一会儿,西太后心头正有气,不想见到两个孩子,便说了句:
“去吧,玩一会儿就回来。”
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像小鸟一样飞了出去。东太后与西太后随便叙些家常话以打发时光。她们刚喝完参汤,只见荣寿公主哭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东太后忙问:
“怎么了?”
“回皇额娘,女儿一不小心,踩死了个蝴蝶。那蝴蝶说来也怪,趴在花草上一动也不动,我想伸手去摘一朵花,谁知那蝴蝶飞了下来,正落在我的脚前,我一个趄越,跨了一小步便踩到了蝴蝶的身上。”
“瞧你像林黛玉一样,心肠这么软,这事也值得一哭。”
被东太后这一劝,荣寿公主破涕为笑,这一笑,乐得小皇上直刮她的鼻梁:
“羞不羞,又哭又笑,好羞哟。”
荣寿公主气得直跺脚,她想抓住小皇上出出气,谁知小皇上一躲,躲进了东太后的怀里,荣寿公主马上跑到东太后的面前,两个孩子在东太后的怀里乱作一团。西太后刚刚放晴的脸,这会儿又“晴转多云至阴”了。东太后并未留意西太后情绪上的变化,而安德海一个细节不落地全看在了眼里。又玩耍了一会儿,东太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东太后一离开储秀宫,西太后就走进了寝宫,懒洋洋地半倚半躺在软榻上。她是真有些伤心,虽然两个孩子也规规矩矩地叫她“皇额娘”,但从来不和她亲近,更不会倒在自己的怀里乱作
一团。西太后不是检点一下自己,为何两个孩于都不和她亲近,而是怨恨两个孩子都不懂事。正在这时,安德海进来了,他先捧上一杯茶,继而献媚似的说:
“主子,你可别生皇上和公主的气,他们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早晚皇上会明白主子您才是他的亲人。天下的儿子都爱娘,怕只怕……”
“怕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