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吴三桂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平南王被迫发端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他半月前写的,康熙瞧着折上端正的小楷字体,心里不由一阵兴奋。

    康熙从伍次友受业整整四个春秋,耳儒目染,对其笔迹自然是熟悉不过的了。康熙的窗课都是用这种字体批改的,或圈划、或勾红,伍次友总要一丝不苟地批加评语,如今这亲切的手迹又重现在眼前,见字如见人,真有久别重逢之感。看着看着,他竟情不自禁地小声读了起来:

    ……臣以为四方不靖,当先以安内为要。不能定民,不可言靖藩;不能聚财,不可言兵事。东西波兴,天下振荡,则西北边患弥甚,实难骤然荡平。

    见事不疑,疑事不为,详虑而行后,则事鲜有不克之理。吾主乃天下圣君,当自有明断。

    臣一管之见,一得之遇,敢不由陈于陛下?臣本疏旷散人,游历江淮、讲学山东,观士子之心,似已翁然向化,当勉心尽意,广罗人才,荐贤于庙堂,为吾主大业,竟奉绵薄之力。

    久违圣颜,时念不忘,对此孤烛昏焰,草章远呈,能不潸然涕下……

    今有邪教钟三郎,其教众造谣启衅,煽动人心,志在不测。此间甚猖撅,未审京师若何?于此类案,臣以为吾主当镇之以静,明查暗访,一鼓荡尽,则心自定矣。

    再看下边,还有几行小字:

    另,臣窃以为处置与三藩关系之方略,应遵循:不招不惹,外柔内劲,蓄而后发,忌不可太上,也不可太下。伍次友顿首又及

    康熙读着,泪水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自己的这位授业恩师,才真正够算得上“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啊!怕别人瞧见自己失态,康熙悄悄拭了泪,转身问魏东亭道:“近来京师谣言甚多,你可听到些什么没有?”

    “有的。”魏东亭略一思索答道,“那都是些不经之谈,臣已出谕严禁——”

    “讲!”康熙厉声吩咐。

    “喳!”魏东亭忙道,“多是小儿歌谣——

    道士腰里两个锤,火木水土向金归。实心哑子骑白虎,北京城里血如水。”

    魏东亭一边背,康熙一边紧张思索,听至此抬头问道:“据你看来,这些童谣因何而起,又指的是什么?”

    魏东亭急忙跪了叩头道:“臣实在学陋识浅,未敢直陈。”

    “这倒奇了,据情实奏有什么干碍?”康熙一笑,“不管是什么,只管说。”

    “是——这指吴三桂。”

    “何以见得?”

    “‘道土腰里两个锤’”魏东亭解释道,“‘道’者‘倒’也,把‘士’倒过来写,成一‘千’字,腰中两个锤是两点,合成一个‘平’字。火木水土向金归,按火向南、木属东、水属北、土属中央,都归于‘金’;而金乃西言之气,暗指西言当主天下当亡。‘亚’字中心是空的,现在说‘实在哑子’,正是一个‘王’字,凑成了‘平西王’三个字。东青龙,北玄武,南朱雀,惟西为‘白虎’,合起来便是‘平西王骑白虎杀进北京’。这‘血如水’便是‘杀’的意思。”说完叩头道:“这不过是臣妄自臆断,未必能揣对谣言真意……”

    “你说得对,”康熙沉吟一会,点头赞同道,“这首童谣确实是指吴三桂,但吴三桂与朝廷思结情困,断无造反之理,想必是不轨之徒众中间煽惑——但身为人主,也不得不有所防范,事事要考虑周全啊!”

    魏东亭胆怯地瞥了一眼康熙。对这主儿,他是忠诚得不能再忠了,但时而敬、时而怕的感觉还是不断地萦绕在心头。他觉得康熙像一潭明净的水,观山色湖光令人陶醉,但你若真的跳下去,又会觉得深不可测。想到这里,魏东亭挺了挺身子,神色庄重地说道:“请万岁放心,虽然‘钟三郎’教行踪十分诡秘可疑,但臣下一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提拿奸徒……”

    “这件事就暂时说到此吧。天已迟了,你可以跪安了。”康熙站起身来,毫无倦意,精神高度亢奋。再一次返身拿起恩师的密折,琢磨着上面加点字的深刻含意,心胸顿时豁然开朗,上前一下子打开窗户,让春夜的凉风吹拂着急速运转的大脑。

    一条良计逐渐孕育成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少年天子康熙居然老谋深算,将奏折留中不发!

    所谓留中不发,即留在皇上办公桌上,不批示,不交有关部行办理也。皇上只要将奏折一批,往尚书衙门一交,这批示就很快变成及时下达;接旨者就要按旨交接手续。

    留中不发,就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康熙此举意图给诡计多端的吴三桂一个高深莫测的感觉。

    不表态,任你去想,也许忍耐不住了就会有新动作。

    与其小动打草惊蛇,不如不动。

    朝廷与三藩表面上依然是一团和气,一切矛盾都没有公开。不动、不发,朝臣们想替吴三桂说话,也不好张口——你就知道皇上会同意撤平西王两省总管?

    光阴恍惚,转眼就是一年。

    康熙始终没有批下奏折的回文。

    想给吴三桂帮忙的京官们,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