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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把箭搭在弓上,等着狍子走过来。
红艳也闭住呼吸侧耳听着,没听到狍子走过来,却听到了一种“呼哧呼哧”的声音,她对吴三桂说:
“快上树,野猪来了。”
吴三桂抱着光滑的树杆好容易爬了上去.因为树杆上结着冰又凉又滑,爬上去很费力,红艳上树却轻敏多了。当两个刚在树权上站稳,野猪就出现了,长着宽阔的胸脯,粗硬鬃毛怒竖着,像是一座小山脊。龇着獠牙的长嘴带着一种愤怒、蔑视的神情。黑黑的鼻子特别弯曲,几乎盘成一团。
这野猪一走过来便闻到了人的味道,尾巴立起来,不停地抽动鼻子,流露出无比的憎恶,怒气冲冲地用身子去撞击树干,用嘴去啃树干,那长牙很轻而易举地啃下一块块树皮。
树上的吴三桂张弓搭箭对准了野猪的胸脯“嗖”的一箭射去,那箭撞在猪皮上,又掉在了地上,野猪一点感觉都没有,吴三桂很惊讶这野猪的皮厚得箭都射不进。
“要是我爹在,就有办法打死亡。”红艳对吴三桂说。
吴三桂不知道这孙老者是用什么办法打死这刀箭不入的家伙的。
这野猪没找到它所攻击的对像,摇摇晃晃走远了。
吴三桂和红艳从树上下来,在雪地里转了一圈没遇到猎物,空着手回家。
红艳知道很多动物的事,她给吴三桂讲雪地中猎红狐,讲睡觉的黑熊……
吴三桂没想到这深山里还有这么多大有兴趣的事。
吴三桂一直希望能看到孙老者狩猎一次野猪,可孙老者每天都醉在酒里,人一天比一天阴沉,隔三五天就蹲到雪野中去唱歌,唱他悲惨的命运,一唱就唱到半夜,也不怕冻。唱完回到坑上就不停地喘气和咳嗽。
红艳看着爹这个样子,焦急得就想哭。
吴三桂一直想找些话安慰安慰他,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话。
这一天孙老者没起床,也没喝酒,全身发烧,烧得胡言乱语仍在唱他悲惨的命运,仍在唱:
“——似这般荒凉,真个不如死!”
孙老者就这样昏迷了三四天,到第五天,他清醒了过来,红艳脸上挂着泪水也破啼为笑。
醒过来的孙老者对红艳说:
“给爹盛一碗酒来。”
红艳慌忙盛了一碗果酒递给她的爹。
孙老者把酒递给吴三桂,吴三桂把酒接过来,端在手里,不明地看着孙老者。
“喝了它。”孙老者对吴三桂说。
吴三桂把这碗酒一饮而尽。
孙老者笑了笑,已病入膏盲脸色十分难看,说:
“老夫时日已不多了,我想托你一件事。”
“前辈,晚生的命都是您救的,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
吴三桂说。
孙老者咳了一阵,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惟一的牵挂是红艳,在这大山里苦了她这么多年,我去了以后劳你把她带出山去”……
红艳哭得似泪人一般。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姊姊的。”
吴三桂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孙老者说完,便又睡了过去。
孙老者就这样睡了两天,到三天晚上就悄悄地去了,第二天再也没有醒过来。
红艳悲枪地呼喊着“爹”放声抽涕着,浓密的睫毛底下眼泪哗哗地流淌。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现出来。
“爹,你走了,你丢下女儿怎么办呀!”
红艳悲怆的痛哭声在山野中回荡着。
吴三桂像个成年的大人一般,很懂事地给死去的孙老者换上干净的衣服,在茅屋旁的一块空地上,掀开积雪,挖了个坑,把孙老者下了葬。
这一切都是在红艳的痛哭声中完成的。
红艳整日以泪洗面,吴三桂想很多话安慰她。
渐渐地她也从悲痛解脱了出来,她会带着吴三桂去林子中狩猎,有时会逮到一只兔子,有时会射到一只松鸡,这些猎物都能变成盘中的美餐。
这种狩猎不是那种王公贵族的娱乐,这种狩猎是为了生存,但吴三桂同时也能体验到一种乐趣,不怎么觉得日子是那么枯燥。
红艳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脸上又有了笑意。当风雪很大的时候,吴三桂就与她呆在一张炕上说话,晚上各睡在炕的一头,在松节油灯下,各自睡去。
红艳虽然只有十四五岁,早已出脱成了一个大姑娘,丰满而婀娜,有着山野姑娘自然纯真的美丽和大方。
吴三桂渐渐感到红艳看他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无论他坐着还是睡着,总有一双动人的眸子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每触及到她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就慌忙扭过头。
吴三桂害怕这种目光,害怕给她伤害,命运对她已经够不公平了,从出生就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孤苦仃伶多么可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