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半年没在家,当有许多事发生。
吴夫人把儿子拉到椅子上坐下,慢慢道:
“娘为你订了亲事,……”
吴三桂听到这儿傻了,忙喊道:
“娘,你说什么呀,你给我订了亲。”
吴三桂瞪大了眼。
“这孩子,瞧急的,你听娘慢慢给你讲”吴夫人说。“这姑娘是张老爷家的二丫头,人又漂亮,又娴慧聪明,与我们吴家又门当户对,我与你爹商量好了,你回来就让你们成亲。”
“娘,不行,我还小,我不想订什么亲结什么婚。”
吴三桂反抗道。
“瞧你这孩子。”吴夫人有点不乐了,“你都十七的人了,该成家立业了,听娘的话,你已经是带兵打仗的干总大人了,不要顽皮了,等你爹回来就给你订个良辰吉日……”
吴三桂听完娘的话,他傻傻的望了半晌。爹娘已给他订了亲,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的手伸进怀里紧紧地握着那块被汗渍黄变色了的手绢,冲出了房间,跑到外面。
外面下着雨,就如一个忧伤的人的眼泪一般,淅淅沥沥神秘的响着。
吴三桂从马厩里解了一匹马翻身骑上去,使劲抽了马一鞭,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雨中。
马蹄弹起的泥水溅脏了他的衣服,他一鞭又一鞭抽打着马,马在雨中狂奔。当他站在蕙兰家那熟悉的院门前时,他的心一热并狂跳起来,他又要见到日思夜想的蕙兰了。
吴三桂马都来不及拴,他伸手叩门,他要尽快见到蕙兰。
敲了半天,门才慢吞吞的开了,一个老妇出现在门前,打量着吴三桂,问道:
“请问婆婆,张无悔前辈在家吗?”
老妇人摇摇头道:
“早搬走了,这房是他卖给我的。”
吴三桂听到这儿,仿佛天空就要塌陷了一般,他傻傻地站在哪儿,良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向老妇人肯求道:
“婆婆,能让我进里面房间看看吗?”
这老妇人见吴三桂满身泥水,一脸悲怆,甚是可怜,点点头道:
“公子,你就请便吧。”
吴三桂三步并着两步进走院里,一切都那么熟悉,他出征时记得杏树正是鲜花簇簇,此时的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枝杆了,他记得他给蕙兰说过,等着他回来吃杏子,记得张老头打午睡时,他就与蕙兰站在杏树下说话……
短短几个月过去,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了。
吴三桂走进蕙兰的房间,他的眼睛一亮,在窗台上他看到了一盆水仙。
一支支天葱似的花茎,托着一朵朵白瓣黄心的上花,浮在碧玉般的叶片上,像是落在海上的晨星,密密匝匝,团团簇簇,悄悄地竞吐芬芳。叶片有的如勾、有的似剑,花朵儿散开的似漫天飞雪,千姿百态。
老妇人慢慢走进来,对吴三桂说:
“这是蕙兰姑娘托我转送给一位叫吴三桂的公子的。”
吴三桂呆呆地看着这盆水仙。“不许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他脑中迅速闪过一句古人赞美水仙的诗句,他知道水仙脱尽凡态俗骨,它生活在清洁的水中,与污泥无缘,本性洁净……
吴三桂在心里不停地问:
蕙兰,你要用这盆水仙花告诉我什么呢?难道你与你父亲一样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吗?你既然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为什么就不知道我在想你呢?
吴三桂捧着这盆水仙,丢魂失魄地走出房间,走出院子,他仰着头,望着灰暗阴沉的天穹,雨水滴在他的脸上,和着泪水滑进他的脖子。他默然良久,忽大声喊道:
“蕙兰,不论你在那里,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问问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你说过等我回来的话你忘了吗?”
吴三桂哭啼着,捧着水仙花飞身上马,信马由缰任马带着他跑,他不知道蕙兰在什么地方,他想这有灵性的马儿也许知道,也许这马儿可怜他,能帮他找到蕙兰。
吴三桂在广漠无际的荒野上跑了整整一天,晕头晕脑理智全失,他只看到旷野荒凉凄黯。四周一望无际,全是荒地。除了那望不穿的黑影和叫不破的寂静以外,一无所有。一阵阵冷峭的北风号叫着吹过。使四周的东西都呈现出愁惨的景象,几棵矮树,摇着枯枝,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忿怒,仿佛要恐吓追扑什么人似的。
吴三桂在荒野上打着马跑了整整一天,天完全黑了,他才完全清醒过来。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困在这荒野中过夜了。他下了马,找了一个避风的凹坑和衣躺下。
马就站在他的旁边,垂下头啃那些浅浅的干草充饥,吴三桂手里拽着马的缰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马就是他惟一的伙伴和依靠,他怕它一闯进黑暗就永远回不来了,把他孤零零地抛在这里。
躺在地上的吴三桂很想睡上一觉,无奈那马不停地摆动脑袋,缰绳牵拉着他的手,使他无法睡过去。
吴三桂一侧身,把马缰拴在就近处的一棵小矮树上,裹紧衣服,缩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