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后来的焦点问题出在电话上。
 当然,没有电话的问题,两个人感觉上的生涩僵持到一定程度,吵闹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电话的问题最先出现了,一下触及了雅兰自我编造的故事中的某处神经,雅兰就打了个颤。
 家里的电话是安装在卧室内的,安装了一年,风平浪静。后来,致远办公室更换了电话,他就把办公室扔弃的那部旧电话机带回了家,觉得可以安装在客厅里,省去了跑到里屋接电话和打电话的麻烦。
 三月的一个星期天的午后,致远手里拿着一截子电话线瞅来瞅去,在客厅比划着,雅兰就站在里屋的门旁,惊讶地看着他比划来比划去的举动。
 “你要再接一部电话?”
 “知道了还问。”
 雅兰顿了顿,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看着致远把电话线铺在地上,从客厅的桌子下一直铺到里屋的床头边。致远直起了腰,微笑着拍了两下巴掌。“很好,线正好够长度。”致远说着,把电线头接到了里屋电话的分线盒上。
 雅兰哑了半天,终于仓促地说话了。她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似乎眼前有一个看不见的危险,她的心意然有些慌乱和恐惧。
 她说:“其实客厅没有必要安电话。”
 她说:“客厅安电话有什么用呢?”
 王致远抬起头,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问,他也没有必要回答。
 雅兰却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他还是回答了,说:“怎么没用?我夜里就不用光着身子进去接电话了,怎么没用?”
 雅兰说:“夜里不是常有电话,再说了,有电话也就几步的路,能累着呀?”
 “几步的路也是路,能方便为啥不方便。”致远说着,仍旧埋头折腾他的,根本没有注意到雅兰的神色变化。
 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只听到致远安装电话弄出的响动。一切安装停当,致远掏出了手机,拨了自家的电话号码,里屋和客厅的电话就同时“叮铃铃”响起来,他很满意地挂断了手机。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雅兰有些夸张地捂了耳朵,说两部电话的声音太大了,吵得人心烦。雅兰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满,致远就愣了愣,去瞅雅兰,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样。这个时候,雅兰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莫名其妙地坏了,正好遇到致远投来的疑惑目光,她就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立即换了温和声音进行补救,说
 :“你就不能把声音调小一些?笨了巴唧的你!”
 还好,致远的疑惑很快散去,他微笑着把电话的声音调小了。事情似乎圆满结束,他觉得自己满足了雅兰的要求。但是,他没有想到雅兰因为刚才的心虚和妥协,因为他的迟钝和自私,心里就涌起更多的怨气,于是关了里屋的门,独自躺倒在床上。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从床头延伸出去的电话线上,心里惶惑不安,仿佛自己屋里的某种东西正顺着电话线流淌了出去。
 她很想拿起剪刀,剪断通往客厅的电话线。
 客厅里的致远,对于刚安装的电话还有几分的得意和欢喜,就有了拨打电话的欲望。他拿起电话,随手拨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他处长的手机,由于平时拨打得最多,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拨打完了,等到手机里传来处长的声音,他才琢磨自己该说些什么,说话就有些仓促:“处长忙啥?打牌呀?”
 
 处长一听是致远的声音,高兴地说:“喂致远啊,跟老婆热乎够了吧,来来,快过来,就缺你一个了,去老猫的办事处打牌,等你了。”
 处长放下了电话,致远就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他是不想去打牌的,因为打牌,雅兰已经跟他闹过几次了,他也几次对雅兰发了誓,不再把时间浪费在牌局上,现在却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完全是自找的麻烦。
 致远正懊悔的时候,里屋的雅兰打开了房门,她在里面已经监听了致远的话,就一脸不高兴地说:“没事你打什么电话?有钱没地方扔了?”
 听了雅兰的话,致远把对自己的恨,就转移到了雅兰那里,说不就打了一个电话,能有几毛钱?你看你这个样子!
 雅兰仔细瞅了致远两眼,装出不认识的样子说:“哟,你是谁呀?说话的口气这么粗?几毛钱不是钱,就可以随便扔了?”
 “怎么是随便扔?我给处长打电话请示……”
 致远还没说完,雅兰就打断他的话,说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没听到,你不是说以后不把时间浪费在打牌上了吗,憋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要求打牌去,好,你去吧,去了再别回来!雅兰的话说得很坚决,目光一直盯住致远的脸。这个时候,致远是应该说些软话了,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