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辉和王兰田亲临梅岭来看望陈墨涵的部队,已是起义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这半个月里,由于刘汉英部急于脱身北上,杨庭辉八纵的各个部队趁机出击,凹凸山麓战争烽烟此起彼伏。
陈墨涵的三团奉命在二旅驻地休整改编,其他部队又同刘汉英多次交手,恶战数场,直到蒋文肇又调来一个整编师进入凹凸山接应,上级才命令八纵暂时停止攻击,放刘汉英部过河北上,而八纵则于短时期内完成休整,也准备出山,参加庐苑战役。
现在,陈墨涵的三团已经隶属于梁必达和张普景的二旅,在新的编制上为二旅二团。
这种安排,有点不符合起义当初陈墨涵提出的第五条要求,但是梁必达旅长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安葬了东方闻音之后,张普景、姜家湖、朱疆、朱预道等人联合起来同梁必达谈了半夜,大家设身处地地对旅长的心情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谅解,也对旅长的失态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梁必达接受了批评,并向陈墨涵道了歉,还到三团去看了部队。但是梁必达在三团向陈墨涵提出,三团不要再走了,就留在二旅:“留下来吧,我们几个蓝桥埠娃子还在一起战斗。”
陈墨涵当时想坚持初衷,但是,一来此时此地已经身不由己,二来在起义过程中为了保护三团,二旅损失重大,尤其是在东方闻音牺牲这件事情上,陈墨涵感到心里欠了二旅一笔重债,跟两个团副赵无妨和陈士元以及参谋长余草金商量,大家也都有这种感受,便同意了梁必达的要求。
三团编为梁必达的二旅新二团之后,陈墨涵为团长,余草金、陈士元等军官原职不动。根据解放军的编制,应设政治委员和政治处,王兰田此前在电话里同陈墨涵商量,如果陈墨涵认为不妥,也可以缓设。
陈墨涵却回答得很干脆:“既然已经是解放军了,当然得按解放军的章程办。”他不仅同意设政治委员和政治处,还主动提出来尊重政治委员的最后决定权。
王兰田对此深感欣慰,告诉陈墨涵,政治委员最后的决定权是老规矩,现在是支部建在连上,团里要成立党委,一切重大决定,由党的组织集体领导。
二旅副政治委员江古碑主动要求到新二团担任政治委员,张普景同意了,梁必达却不同意,梁必达的意思是让原三团团长曲向乾改任新二团政治委员,原旅部敌工科长马西平任二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处主任。二人意见不统一,便分别向纵队首长谈了各自的思路。经纵队党委审慎研究决定,陈墨涵的老团副赵无妨就地升任新二团政治委员,马西平为二团第一副政委兼政治处主任。
陈墨涵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赵无妨原来在两年前已经秘密加入共产党了,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展了组织。
纵队是从大处着眼,为了使陈墨涵和新二团的官兵不至于产生疑虑,尽量控制“掺沙子”,新成立的政治处,除了马西平,只有原旅部动员科长岳秀英担任副主任,俞真担任干事。两个人都是女同志,新二团官兵心理上的压力就相对要小一些。
杨庭辉和王兰田乘坐新缴获的美式吉普车沿凹凸山下的盘山驿道走走停停,赶到梅岭的时候,二旅的官兵已经集合等了两个多时辰。
这正是五月天气,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初夏的太阳悬在正顶上,从潮湿的山峦丛林里蒸腾起燠热的气浪,官兵们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吉普车爬上了一道山梁,沿鞍部向梅岭逶迤盘旋,从车窗向外向下俯瞰,便能看见在一片偌大的坪坝上集结着的密密匝匝的部队。杨庭辉注意地观察了一阵子,对王兰田说:“老王你看,梁必达的部队有四大块,可是四大块不一样,泾渭分明呐。”
“此话怎讲?”
“你看中间那块,整齐划一,正襟危坐,手足得体。你再看左边那块,东倒西歪,勾肩搭臂,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敢断定,松垮垮的那支队伍是新三团,从地方武装刚刚升级过来的,还是游击队习气。中间那块是陈墨涵的新二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刘汉英的部队,三团的装备是三流的,兵员基础是二流的,军官和训练却是一流的。”
王兰田说:“这个问题值得重视,已经是正规军了,应该注意仪表了。”
俄尔,车子行驶到坪坝边缘,停下来,杨庭辉和王兰田跳下去,梁必达便率二旅和各团首长迎了上去,大家一一握手敬礼还礼,杨庭辉握住陈墨涵的手说:“欢迎啊,欢迎啊,陈团长是我们的老朋友了,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陈墨涵保持立正姿势说:“惭愧惭愧,鄙职走了弯路,愧见首长和恩师。”
王兰田拉住陈墨涵的手说:“殊途同归,殊途同归。你这段弯路没有走错,还是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嘛。”
陈墨涵的眼眶湿润了,但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知趣地后退一步,行注目礼,注视两位纵队首长接见其他干部。然后,杨庭辉和王兰田在梁必达、张普景等人的簇拥下,登上了临时搭起的会台,开始了演讲。杨庭辉首先向二旅部队作了战争形势的报告,介绍了人民解放军在全国各个战场上取得空前胜利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