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老死于邲,
二子争之,未有成。恭王使巫臣聘于齐,以夏姬行,遂奔晋。晋人用之,实通吴、
晋。使其子狐庸为行人于吴,而教之射御,导之伐楚。至于今为患,则申公巫臣
之为也。
今椒举娶于子牟,子牟得罪而亡,执政弗是,谓椒举曰:‘女实遣之。’
彼惧而奔郑,缅然引领南望,曰:‘庶几赦吾罪。”又不图也,乃遂奔晋,晋人
又用之矣。彼若谋楚,其亦必有丰败也哉。”
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来乎?”对曰:“亡人得生,又何不来为?”
子木曰:“不来,则若之何?”对曰:“夫子不居矣,春秋相事,以还轸于诸
侯。若资东阳之盗使杀之,其可乎?不然,不来矣。”子木曰:“不可。我为楚
卿,而赂盗以贼一夫于晋,非义也。子为我召之,吾倍其室。”乃使椒鸣召其父
而复之。
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臣闻国君服宠以
为美,安民以为乐,听德以为聪,致远以为明。不闻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镂为美,
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嚣庶为乐;不闻其以观大、视侈、淫色以为明,而以察清
浊为聪。
先君庄王为刨居之台,高不过望国氛,大不过容宴豆,木不妨守备,用不
烦官府,民不废时务,官不易朝常。问谁宴焉,则宋公、郑伯;问谁相礼,则华
元、驷騑;问谁赞事,则陈侯、蔡侯、许男、顿子,其大夫侍之。先君以是除乱
克敌,而无恶于诸侯。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穀败焉,百官烦
焉,举国留之,数年乃成。愿得诸侯与始升焉,诸侯皆距无有至者。而后使太宰
启疆请于鲁侯,惧之以蜀之役,而仅得以来。使富都那竖赞焉,而使长鬛之士相
焉,臣不知其美也。
夫美也者,上下、内外、小大、远近皆无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观则美,
缩于财用则匮,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为?夫君国者,将民之与处;
民实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欲弘侈,则德义鲜少;德义不行,则迩者骚离而远
者距违。天子之贵也,唯其以公侯为官正,而以伯子男为师旅。其有美名也,唯
其施令德于远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敛民利以成其私欲,使民蒿焉忘其安乐,而
有远心,其为恶也甚矣,安用目观?
故先王之为台榭也,榭不过讲军实,台不过望氛祥。故榭度于大卒之居,
台度于临观之高。其所不夺穑地,其为不匮财用,其事不烦官业,其日不废时务。
瘠硗之地,于是乎为之;城守之木,于是乎用之;官僚之暇,于是乎临之;四时
之隙,于是乎成之。故《周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
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夫为台榭,将以教民利也,
不知其以匮之也。若君谓此台美而为之正,楚其殆矣!”
灵王城陈、蔡、不羹,使仆夫子皙问于范无宇,曰:“吾不服诸夏而独事晋
何也,唯晋近我远也。今吾城三国,赋皆千乘,亦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
来乎?”对曰:“其在志也,国为大城,未有利者。昔郑有京、栎,卫有蒲、戚,
宋有萧、蒙,鲁有弁、费,齐有渠丘,晋有曲沃,秦有征、衙。叔段以京患庄公,
郑几不克,栎人实使郑子不得其位。卫蒲、戚实出献公,宋萧、蒙实弑昭公,鲁
弁、费实弱襄公,齐渠丘实杀无知,晋曲沃实纳齐师,秦征、衙实难桓、景,皆
志于诸侯,此其不利者也。
“且夫制城邑若体性焉,有首领股肱,至于手拇毛脉,大能掉小,故变而不
勤。地有高下,天有晦明,民有君臣,国有都鄙,古之制也。先王惧其不帅,故
制之以义,旌之以服,行之以礼,辩之以名,书之以文,道之以言。既其失也,
易物之由。夫边境者,国之尾也,譬之如牛马,处暑之既至,虻{维虫}之既多,
而不能掉其尾,臣亦惧之。不然,是三城也,岂不使诸侯之心惕惕焉。”
子晳复命,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则?是言诞也。”右尹子革侍,曰:
“民,天之生也。知天,必知民矣。是其言可以惧哉!”
三年,陈、蔡及不羹人纳弃疾而弑灵王。
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左史谤之,举伯以告。子亹怒而出,曰:
“女无亦谓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谤我!”
左史倚相曰:“唯子老耄,故欲见以交儆子。若子方壮,能经营百事,倚相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