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放眼望去全是残兵败卒,守城军官全力阻拦,却挡不下人潮。巩志等人喝喝喘息,纷纷摔倒在地,力竭难动。德王、临王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问道:伍定远!怎么办?那厮闯入城里去了!伍定远摇了摇头,道:放心,那人不是秦仲海。
两位王爷愕然道:是吗?我看就是他啊!秦仲海鹰鼻蜂目,容貌凶恶,乃是一条粗汉,马背上那位却是个女人。两位王爷牝牡骊黄,雌雄不分,伍定远自也无心辩解,只召集四大参谋,遍询查问:各部死伤如何?
诸人回报道:都督放心,勤王军死伤不大。我军毫发无伤。
伍定远松了口气,正要再说,却见一名兵卒惊慌上前,附到伍定远耳边,急道:都督,快来!众参谋皱眉道:又怎么了?那兵卒低声道:徽王爷死了。
众人一颗心好似停了下来,反身奔向城门,只见担架上躺着一名黄袍男子,满身脚印,却是让残兵败卒践踏至死。德王、临王听说手足惨死,便也赶了过来,抚尸痛哭。德王大哭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伍都督不是救下他了么?
那兵卒低声道:方方才庆王急于入城,便将徽王爷推倒在地,后头的兵卒又在城门口推挤逃命便将他将他巩志叹息道:庆王爷人呢?那兵卒道:早逃进城里去了。
岑焱讥笑道:了不起啊,不愧是勤王军话声未毕,临王、德王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悲恨,似要喷出火来了,岑焱吓了一跳,忙缩到高炯背后,不敢胡说了。
临徽德庆,普天同庆,这庆王爷本是前锋营统帅,孰料临阵脱逃,竟然害死自己的堂兄,巩志知道兹事体大,不愿卷入事端,便道:两位王爷请先节哀,现今大敌当前,正是上下一心的时候。我先派几个人运送徽王遗体入城,咱们再做打算
德王不去理他,自管抱起兄长的遗体,放声大喊:凤翔师!号令一下,大批铁骑汇聚而来,看旗号正是凤翔。德王垂下泪来,低声道:送徽王回京。哀戚之下,竟然翻不上马,临王爷在背后使劲一推,便将三弟送上马背,由他扶灵入京。自己则召集残部,转回本阵。
眼看事态严重,正统军上下自是忐忑不安,燕烽低声道:都督,事情会犯到咱们头上么?伍定远摇了摇头,道:别怕,有什么事情,伍某一肩扛。
这勤王军又称天子亲兵,乃是皇帝的心腹兵马,偏偏与正统军不睦,满朝皆知,此番徽王朱祁又死于正统军中,伍定远本已难辞其咎,倘使朝廷里还有流言蜚语,恐怕更是雪上加霜了。
此时饿鬼们并未散去,仅退到城外三十里,坐地暂歇,陆孤瞻也未下令攻城,料来是要休养生息了。岑焱忙道:都督,方才那女人究竟是谁?
伍定远张开铁手,遍示众将,看他掌心里却是两枚飞镖,蓝澄澄的,好似喂有剧毒。
霎时间人人恍然,齐声道:是她!
难怪驾得住马见愁,原来是这苦命女人出马了。只是说也奇怪,秦仲海却上哪儿去了?怎地让一个女人打起了先锋?岑焱沈吟道:怪了昨夜不是有个百姓见到那厮了?他为何还不现身?燕烽恨恨地道:还不是想里应外合?等城内一乱,他便要趁机攻城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伍定远却不曾说话。他面露疲倦之色,道:燕烽、高炯,你俩替我坐镇帅帐,我要上红螺寺一趟。
岑焱等人闻言一惊,都晓得大都督要面圣了。想起徽王已死,众人无不大为忐忑,巩志唤来一名传令,附耳吩咐:持我令牌过去都督府,就说军中有事,请夫人速至红螺寺一趟。
众将士气大振,险些便欲欢呼起来,伍定远却似不知不觉,燕烽怕他不高兴,偷眼来看,只见大都督眉目深锁,只顾低头把玩一柄剑,孤锋无鞘,却不知是从何处拾来的。
巩志行上前来,轻声道:都督,事不宜迟,咱们该出发了吧?
伍定远醒觉过来,当下取来一块油布,将长剑裹袱其中,随即翻身上马,朝城内进发。
救命啊!饿鬼上门啦!万佛烽火啦!
却说阿秀人在废城,猛见饿鬼袭城、官军反击之状,自不免吓得魂飞魄散,他大呼大嚷,拉着胡正堂,便欲奔下城头。
这段废城乃是前代古城,年久失修,地又湿滑,也是阿秀奔得急了,胡正堂又是笨手笨脚,两人相互扶持,却成了拉拉扯扯,听得啊呀一声,二童脚步放空,竟然一同摔落城下。
城高十数丈,地势陡峭,这一摔之势,怕要了两个孩子的命。正凄惨大叫间,阿秀突觉身上一轻,随即脚踏实地,睁眼急看,惊见自己好端端地站在地下,却是毫发无伤。
二童张大了嘴,仰头向上,但见废城高耸在上,实不知是如何逃过劫数的?二童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阿秀浑浑噩噩,边看边走,忽然脚下一绊,身子扑倒,便又要摔个狗吃屎。
哎呀一声传过,阿秀低头一看,不觉咦了一声,只见自己又好端端站着,这一跤竟没摔成?
阿秀傻住了,想他打小别的不会,专能摔跤,一天跌个十来次,膝破血流、哭叫骂人、稀松平常,岂有摔之不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