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定远出得天山,想起与杨肃观等人的约定,要在元宵之夜会集西凉,他进洞已久,早不知时日,只怕错过了与众人会合的时辰,当下急忙起身,连夜赶路而去。
路上想起艳婷尚在卓凌昭手中,伍定远不禁心情烦忧,不知昆仑山众人是否会对她不利。那艳婷说来不过是个孩子,与昆仑诸人毫无仇怨,只盼卓凌昭念在自己宗师身分上,别去为难她一个小小姑娘。
行出十来里后,慢慢真气发动,汹涌澎湃,似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体内好像胀得快炸开一般。伍定远提起真气,往前纵出一大步,身子立时飘出两丈远近,他人在半空,又是一个大步跨出,如此接连不息,竟然快逾奔马。
奔出半个时辰后,竟觉得有些收不住脚,脸上更是劲风扑面,如同刀刮。伍定远心下骇然,只觉体内随时随地都是暖烘烘地,真气可说强韧已极。照这个模样看,只怕自己已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功力,这天山密藏的武功果然非同凡响。
路上歇息时,伍定远取出洞中携出的秘笈,细读之下,才知这“披罗紫气”的大威力,远在自己的想像之上,至于那练功法门,更是怪异难言,世间绝无第二套武艺足以相比。
只见练功总则上写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苦心志,毁其发肤,是已欲成神功真龙,必先五内俱焚,去心、坏肾、破胆,以孕神胎,无肝无脾,则随心所欲矣。”这段话令人目瞪口呆,伍定远虽已熬过种种苦难,读到此处,还是打从心里寒起。
原来这“披罗紫气”的练功法子怪异奇特,绝不同于世间任何武学,一般练功多由苦练修行而成,不是练内力,便是习拳脚,乃是由内生外,靠的是自己的能耐。但这“披罗紫气”却大大不同,练功者需以种种奇门毒药秘方浸泡,以之改变体质,靠的纯粹是外力,与练功者并无太大关连。
也是为了转化体质,那开辟山洞的前辈才设下“冥海”一关,让人泡烂肌肤,暴露内脏,好使“伏羲宝池”、“女娲天酒”的效力加大,如此一来,练功者方能“得仁心”、“治义肝”、“发信肾”、“取智脾”、“获勇胆”,以之锻造全身脏腑,终得“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的最高境界了。
只是这“披罗紫气”并非人人可练,若体质不当,机缘不巧,定会死于半途,非但练不成神功,反为药酒所害。正是为此,那总则上开宗明义地写着:“凡人一生,披金罗紫,皆命也。成此神功,全仗天命。习功者若非四柱同命、抑或三奇盖顶之人,必死无葬身之地。戒慎、戒慎。”
照此看来,伍定远能成此神功,一半靠的是天生的命数机缘,一半靠的是自己的胆识,若无种种巧合,自己绝无可能破解难关,成为那“一代真龙”了。只是卓凌昭千想万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天山武学竟是这般练法,倘若要他跳湖自尽,恐怕打死也不愿意吧?
伍定远看着那本“披罗紫气”,自知若是依法习练,便能将真气越练越强,招式越练越精。只是他那条泛紫的右臂却仍不听使唤,运使真力时更会泛出一股磷磷紫光,隐隐有着剧烈无比的毒性,这伤是给地底怪蛇咬出来的,书上不曾详载,只不知是否会妨害自己练功。
伍定远看着自己的右臂,心道:“我这手臂上的毒伤好生厉害,不知毒性是否还在?会否伤了我的身子?”他皱眉苦思,颇为担忧,但既然身上毫无中毒之象,行止举动时更有神清气爽之感,也就不再理会了。
伍定远急于与杨肃观等人会合,便连夜赶路,直奔了几个时辰,只见天际渐渐泛白,清晨的沙地上结了淡淡的冰霜,放眼望去,偌大的平原都拢在破晓的浓雾中,倍觉朦胧。此时他已奔出两个多时辰,但仍感精神奕奕,丝毫不觉疲累,脚下更如腾云驾雾,风雷电掣之际,身周景致无不倒飞而过,恐怕比世间最快的千里马,都还要再快十来倍。
又行了一阵,隐隐约约见到前方有一处牌楼,极目望去,只见牌楼上题了有字,见是“玉门关”。
伍定远心下一惊,暗道:“我这一夜居然赶了几百里路?这怎么可能?”
他去时被昆仑山高手押在车中,足足乘了十余日的车马才抵达天山,谁知回程时仅用了区区一晚,他看着自己的双脚,心中的骇异直是难以言喻。他呆了半晌,这才朝关内行去。
伍定远走到关隘不远处,自知身穿龙袍,决计不能贸然入关,当下便摸入一旁的民家,想要偷出衣衫换上,谁知才走到门口,便给一名挑水老汉撞个正着。
伍定远正要闪开,却见那老者吓得魂飞天外,惊声道:“这……这是皇帝啊!”当场下跪道:“小民叩见皇上!”
伍定远骇然失笑,道:“我……我不是皇帝……”
那老汉往两旁张望一眼,低声道:“原来皇上是微服……那个龙袍出巡,皇上放心,小民不会出去乱说的……”
伍定远尴尬一笑,道:“我……我真的不是……”
那老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些我都懂,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又道:“皇上是来找乐子的,还是走失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