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的学生嘻哈打笑着从我面前跑过,轻快得像刚出巢的小鸟。我像一个过客,散慢的游历在这个城市里,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走过,记忆像黑白的胶片在相同的地点回放着过去。最后,我停在老屋后的小荒山上,抽着烟,直到太阳西沉。
一串刺耳的警笛嚣张的在山脚狂呼,肩上扛了四颗星的人,动静就是不同呀!中指一弹,半截未燃完的烟在空间优美地画了一个弧线,跌落在草丛里,忽明忽暗。细碎的脚步声停在身后,随后一阵温热的鼻息萦在后颈,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我看着远处,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良久,他伸手一圈,将我揽进怀里,无言地把头枕在我颈窝。他比以前瘦多了,下巴咯得我有点痛。
“福伯的小诊所关门了,据说娶了老伴儿后迷上了旅游。”想起隔壁张婶的话,不由笑笑,那个老家伙总算是开了窍。身后的人依然沉默,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
“我去了趟南风,求了半天,门卫那个死老头儿也不让进”我自顾自的唠叨“对了,我们爱去的大排挡一条街已经拆了,听说要修公园。”腰被扼得越来越紧,他是想掐断它?
“五年了,我已经都认不出这里了。”不觉有些感慨,才五年而已呀,怎么感觉有一生一世那么长?
“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我坚决地转过身,看着他“郑天,都过去了。”
彭涛没说错,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我认得的那个。他清瘦了不少,使得脸上的轮廓深刻明晰,线条坚硬得像被刀刻的,刚毅得无情。那双漂亮的眼,如今已黑沉得没有一丝光亮,将一切情绪都收敛得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你怎么不先关心一下南宫宇的近况?”他淡淡地开口
“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老妈说得对,我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
"我们之间的事?你管不了?"他扯了扯嘴角,逼到身前,冷笑着“林重生,你撇得到真干净!”
此刻他眼里的阴冷,恍惚让我看到原来的南宫宇,心生生抽痛:“我和你之间,根本和任何人无关,难道你真不知道?!”我大声吼,语气却软弱得像哭。
他一把牢牢抱住我,狠狠把我压在胸前:“重生,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别这样?哈哈,到底是谁选择这样的??他绝望惊惶的语气怎么像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黑白果真是能颠倒的,我一边舔着嘴边的泪,一边在他怀里挣扎着大笑。他疯狂地摁着我,不停地重复着我的名字:“重生,重生,重生……”头顶上一片接一片的湿凉,凉得我心阵阵抽搐,抽得快痉挛。
“郑天,放手!”我爆发似的大喊,泪眼模糊了一切
“不!!”他把我从怀里略推开,凛冽坚定的眼神穿透泪水扎过来“我放不了手!!”
“放不了手?!我操你妈!!你现在才说?!”我血红了眼,心底的那根刺被他拔起又插下“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了?”
“我爱你”他牢牢地捧住我的脸,一字一顿“我把你当成我全部的灵魂。”
我停止了挣扎,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灵魂?我一笑,他确实是个为达目的连灵魂都可以放弃的人。可为什么,你不一直向你选好的路走下去?
“我爱上南宫宇了。”我平静地开口,直视着他,没有闪躲。原来承认爱上那个变态,并没有想像中的困难。我爱南宫宇只因为他爱我,我爱他只因为和他在一起会觉得幸福。我从来就不是三贞九烈的人,我只是个自私懦弱的小人物,很容易就会妥协,我有些自嘲。
他放开手,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锐利的盯着我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他淡淡一笑,问得随意
“这是两码事。”我望着他,目光清澈。 额头上突然一凉,一柄枪冰凉的抵过来。
我苍凉地笑,真是要走到这一步?我伸手从裤袋里也掏出一把枪,他眼神暗沉地闪了闪,任我把枪口抵到他胸口。
“你居然带它来了。”他看着那把枪,眼光深如黑夜,疯狂渐起。
“我得把它还给你。”我把枪搁进他军服的上衣口袋“从今后,谁死谁活,都和我爱谁没关系。”我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上帝,我拯救不了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实话。
“砰!”
灼热过后,一片冰凉。我低头看着胸前渐渐晕开的血迹,原来中枪并不比刀刺来得更痛,甚至比不上他眼泪砸在身上的疼痛。他是个做大事的人,言而有信的给了我先开枪的时间,只不过,我始终是那个胆小懦弱的笨蛋,至今都学不会怎样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