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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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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傻瓜早晚要和他的5角3分钱分手,此时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兴奋。我的想法是对的。钱不但没有用处而且总招惹麻烦。与其抠抠唆唆地过日子还不如一贫如洗。有那么一点点远比什么都没有危险得多。在我生活的各个阶段贫富程度与我的银行存款有直接的关系,这可以用下面的二次方程式来表示:

    S=C1B2C2B

    这里的B是用美元表示的银行存款的价值:C1和C2表示常数;S是贫富程度,它的衡量单位是I.U.F.(节省度国际单位)。

    人啊,给他一点财富他就变得贪得无厌;杜绝了他的一切希望他就变得慷慨大方——献出他的全部家当5角3分钱。谁需要那东西,我问你?钱是臭狗屎。我一蹦老高。这是毫无疑问的,我感觉自己轻了许多,几乎浮在了空中。还有点飘忽忽的。是酒的作用?还是知道了在失去那笔小小的财富,失去了一周的菜金,失去伯尼按比例分摊的预付款之后将回到维维卡身边去?钱是臭狗屎。我还要再说一遍。

    夹着灰色冰粒的小雨雪又下起来。我忽然意识到在这条街上我已来回走了半个小时之久,一直在与自己交谈,试图摆脱目前的困境。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知道应该去上城,然后搭顺路车回古伯斯威尔,但是天已晚了,黑天搭车不那么容易;此外我也不太敢面对维维卡。不是因为她会斥责我。是他妈的她那斯堪的那维亚式的无动于衷的沉默让我受不了。我晓得当初我应该听我妈的话娶一个闪族女人,她不但会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而且知道如何替我驱除烦恼,平息我的心境。

    冰夹雪变成了冰夹雨。人们开始加快步伐。在又湿又滑的便道上匆匆赶路的男男女女们都有自己的目的。穿束腰风衣的商人们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公文包随着胳膊的摆动而摆动;坐办公室的姑娘们身穿皮毛滚边大衣和超高跟鞋,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地朝前赶,沿途留下混杂着性与罪恶、沃尔沃斯百货商店以及汽车排出的废气的热烘烘的香水味。目的。啊,我多么喜欢这个词呀。我会把它与我词汇表上的快乐和成功列在一起。它们全是值得为之奋斗的目标。你要知道,这可是又一件能获得成功的事情呀!目标。

    我闪电般地记下这些了不起的人,把他们永远刻在了我浑沌的大脑,使之与我那些绝妙的尚未完成的经典为伍。钱?钱是臭狗屎,让我告诉你吧。毒药。

    毒药?对往事的回忆像一支利箭射中了我。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常见父亲打着蝴蝶结领带身穿裤子松垮垮的套装,在这条街上匆匆地行走。爹爹装满了目的,急匆匆地去争取定单,他威严的外貌平衡了他内心极度的苦恼。害怕。怕什么?怕钱,还怕什么?爹爹呀,他是如此担忧以致在睡梦中也在寻找定单——可怜的人,他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毒药在他的血脉中流动,可怜的老人在鞭笞自己,直到血管硬得像石头,血从脑顶盖冒出来。

    不过事情不尽相同,历史不能重演。正如乔斯基所说:“第一遍是悲剧,第二遍则是闹剧。”假如我让这场闹剧永远继续下去,我就不是人!

    钱。臭狗屎。它怎么也无法从我的脑子里消失。倘若我没有把那5角3分钱给那个老乞丐,至少还够我乘汽车去上城,或者够打几个电话的。瞧,又是那倒霉的毒药。不过你要看到事情光明的一面,努先生,你这个自言自语的傻瓜,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份上。至少体现在既有目的又有目标。便宜你啦。钱。它使全世界如饥似渴的人们为汲取它的毒计而句心斗角,将其视为长生不老药狼吞虎咽地灌下肚去,并津津有味地品尝那未来的快乐。就连在乡土气的小小古伯斯威尔,人们也在为了得到它而绞尽脑汁——中途放弃博士学位的亚瑟·霍尔特也丢下音乐作曲,改弦更张摆弄起新捣鼓出来的日本高保真玩意儿来了。研究谱子的人哪一个能发财?还有尼厄里,我年轻的非洲朋友,一个梦想暴富的疯子,想在拉链生产上再投资,要么就搞激光电子扑鼠器。“你所要做的,”他说着眼睛霍地亮起来,“就是他们想要什么你就做什么。”不错。说到点子上了。非常正确!你真是个天才。可是人们想要什么呢?你说是一点香木鳖硷,让它在血管里流淌,使血管变得跟花岗岩一样硬,眼球暴出眼眶,血从脑顶盖冒出就像水泉从鲸鱼头顶的鼻孔喷出一样。不错,他们策划和操纵于密室。譬如边弗森夫妇,两人都有丰厚的薪水,然而还嫌毒药不够,想再增加点,于是通过黄色书刊贩卖“个性化的性幻想”——只需寄上你的名字、你同伴的名字以及纯砷的3美元,记住,无须贴邮票,另,不收支票。其它事情由我们处理,谢谢。

    雨停了。见鬼。下一步我该怎么办?我所需要的全部不过是一点点钱,足以把我毒回古伯斯威尔的钱,一点点足以帮我在丧失能力者抚恤支票上签名之前渡过难关的绿色氰化物——或许我应该回去找伯尼,使出浑身解数奉承他,讨好他,告诉他我如何累得连搭车回家的力气也没有了,如何情愿为了乘车回家或者得到一张温暖的床而出卖灵魂。不!我情愿去死。决不!我需要钱吗?你开玩笑吧?

    街上已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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