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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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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夹缝中看见朝我眨眼的星星。

    我看了看表。4时10分……嗯……如果我碰巧在午饭前赶到伯尼的办公室……想想吧,整整八个小时,可干我认为合适的事情,可以胡思乱想。看来……我可以去动物园,可是除了猫头鹰其它动物都还在睡觉。还有汽车终点站,地铁,火车站,日夜食品店——在最后一处呆着必须吃点什么才行,否则较难。伯尼要是请我大吃一顿怎么样——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可不愿意把我的胃口惯坏了。还有,最好能省下几个钢镚儿。“省一分赚一分。”我说服自己,同时手指在钱包里搜索,又在口袋里翻找有没有掉出来的钢镚儿。算一算……离开家的时候我把家中全部的钱都带上了,只留给维维卡5元急用钱(万一哪个孩子得了急病需要购买救命的药)。就是说出门时我身上总共有26元4角3分钱。花了3.5元住青年会(我知道会对匆忙离开那里感到后悔)。妈的!假如我没去住青年会,就有可能花上一笔钱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尽管我知道只要钱还安全地在我兜里装着,我不会乱花一分,我真他妈的成贱货了)。8角5分电话费……还应当剩下22元……0……8分,我一边往城里走一边算计着,脑子里全让经济帐塞满了,全然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22元8分。过去买一合雪茄的钱升格为现在一个星期的菜钱。不过这有什么可失望的?充其量不过是暂时现象,说不定连乔·保罗·格蒂①也曾数着5分钢镚儿过日子呢——或许是一分的——在他的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22元8分——足够我们的纯花销,如果不算上那些庞大数额的帐单,债务以及购房的分期付款的话。为了说起来方便,姑且把他算做23元。你可知道,努德尔曼,就在今天这个日子,有的人会连眼皮都不抬地把这么多钱扔给守门的侍应生。要么在华丽的夜总会的厕所里,把一张20元的票子顺手塞给一个手托香皂毛巾的可怜的老家伙。要么用它点着雪茄,甚至用它擦屁股。而此时的你却在一分钱一分钱地数你的财富。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到自己像一堆臭屎?一点也不。这种困苦仅仅是暂时的。以后,当我有朝一日富裕起来,我会满怀思恋之情写出这些猪狗不如的日子。维维卡跟我将共同回忆“那艰苦的岁月”,正如帕特和理查德·尼克松时常回忆他当年在他爹的加油站补汽车轮胎,而帕特被迫去当夜间酒吧招待的故事。尼克松夫妇在回忆中表达的只是艰难时期的痛苦,而我则将站在一定的高度面带感情丰富的微笑,留恋地回首“有意义”的岁月,那个时候生活非常朴素,无需为琐碎小事而烦恼,更不必操心去市场上搜罗可以免税的政府债券,想方设法寻找逃税方法或者钻现行财政法律的空子。

    ①乔·保罗·格蒂(1892-1976):美国富商。

    22元8分。告诉我,伯尼,倘若你到青年会来住一宿,扔给他们3.5元钱,八小时之后你是不是还想着那钱呀?

    “3.5元?”伯尼大笑起来。“你是说35万吧,是不是?”

    “对。对。”我也大笑起来。“当然啦。我把那倒霉的小数点点错了。我过去可曾是数学家哩,你信不信,伯尼?咳,咱们不就错了几位数嘛,朋友之间多几个零少几个零又有什么关系?”我骂了一声接着狂笑起来,手从口袋里掏出21元8角5分。“咱们忽略了23这个数,伯尼。23个千,当然啦。它们跑到哪里去了?是骗局?”我大声嘟囔着从一个警察身边擦过,他已经观察了我一个街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从没见过什么人自言自语吗?可怜的家伙,他一定是刚出警校第一次上街执勤。让他在街上呆两个星期,那他准会跟他的警棍痛痛快快地聊大天了。

    21元8角5分。再消磨七个小时。伯尼,今天不是你掏腰包就是我上当受骗。七个小时……不对,六个半小时……过得真快……剩六个小时了……我因缺少睡眠而神志恍惚,不知该往哪儿走,但能意识到两只脚正把我带往曼哈顿下城,从商店门口打盹的醉汉们纠缠在一起的脚丫里挑道走,此时我还没有想好今天的日程安排。鲍温利①。这就是我父亲带着我和我哥哥渥尔特来的地方,他要给我们进行现实主义教育。“看看吧,”老爹指着睡眼惺忪的醉汉们说,“如果你们不好好做作业,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在贫民窟里生活!”这可吓坏了渥尔特,吓得他一直努力直至考进研究生院拿到博士学位。我则得到相反的印象,这些打着呼噜的生灵不会有父亲的那种压力与担心。他们不付租金,不必与顶头上司打交道,总能睡个好觉,并且——尽管贫穷——既不用每天12小时每周四天卖苦力,又不用日夜受着恐惧的折磨,不必预料他们印刷公司破损的机器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损坏。妈的!我怎么总是一个聪明的笨蛋?我于吗不像渥尔特一样担惊受怕一路进取拿下我的博士学位来?但凡我有一丝害怕说不定我也成功了。也许还能读一读博士后呢。今天就会像我那些科学家朋友一样有保障、富有,但是痛苦。我则截然不同,无保障、贫穷,但是快活。受穷是很浪漫的事情,对吗?啊,不错。一分钱没有的那些日子是我和维维卡最快活的时候。在我们勉强糊口时我俩真诚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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