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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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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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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尚可喜和耿仲明等汉奸的队伍,总计人马至少也在二十万以上。我军因为屡遭挫折,士气不振,害怕与敌作战。所以虽据地利,却不可倚恃。惟有陛下自己镇静,示将士以必守之心,方能望将士戮力同心,为陛下保住这一片立足之地。今日执皇帝威仪汉阳劳军,其目的正在于此。”

    李自成点头微笑说:

    “献策,你的话让朕想起来宋真宗驾幸澶州的故事,看来你是要学寇准呀!”

    宋献策突然跪下去,以头触地,说道:

    “请陛下恕臣死罪,使臣得进一言。”

    李自成大为诧异,说道:

    “献策,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快说,何必如此?”

    见军师仍然跪在地上,李自成亲自去拉他,说道:

    “因目前人心危疑,朕有时候就容易动怒,所以连你也不敢有话直说。可是我一向祝你甚近,倚为心腹,你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言呢?起来,快起来说话!”

    宋献策仍不肯起来,流着眼泪说道:

    “臣蒙陛下知遇之恩,由江湖布衣擢到军师高位,如此机遇,旷世少有。臣身为军师,每日服侍陛下左右,而国家陷于今日地步,实在罪不容诛。”

    李自成松开手,叹一口气,说道:

    “再不要提这些了。往山海关去的事,你也曾几次谏阻,是朕不肯采纳。此系天意,非你做军师的计虑不周,不能怪你。”

    “虽说是大意,究竟也是人谋不臧。”

    “献策,这几年来让朕后悔的事情很多,都过去了,说也无益。还是说说眼前吧。你起来,坐下去,对朕直言无妨。”

    宋献策又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坐在椅子上,恭敬地欠着身子,声音微微打颤地说道:

    “陛下,今日形势紧迫,臣不能不直言无隐。倘若触犯天威,也是出自一片忠心,急不择言……”

    “献策,我的军师呀,朕什么时候疑心过你不是忠臣?快说你要说的话吧,朕急着听呢!”

    “陛下,我大顺朝不算放出去的府、州、县官,单说朝廷上的重要文臣,也得有数百,如今全逃光了。牛金星与微臣在陛下初人河南时就来到陛下左右……”

    “你赶快说要紧的话吧,别绕圈子了。”

    “臣与牛金星,一个做了丞相,一个是陛下的军师。如今牛金星逃走了,只剩下臣一个人仍然待罪陛下身边。处此万分危难之时,臣又是牛金星引见的……”

    李自成截断他的话,说道:

    “牛金星父子辜负皇恩,背君潜逃,这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无干。你今天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别再这样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宋献策又一次跪下去说道:

    “陛下,臣要冒死直言了。刚才陛下提到未真宗驾幸澶州的故事,以其比陛下今日之去汉阳劳军。无奈以臣看来,陛下今日处境,不及宋真宗万分之一。陛下如今时时优形于色,由此一端,正可见出陛下仍在作不切实际的侥幸之想。万望陛下抛却一切他念,抱定在此与敌决一死战的决心。”

    听罢此言,李自成不觉冒出一身冷汗,眼睛直直地望着军师。

    来献策流着眼泪说道:

    “倘若陛下鼓舞士气,凭此地险要江山,拼死与敌一战,纵不能全胜,只要能稍稍挫敌锐气,局势便有转机。否则,逃离此地,去将安之?臣恐怕圣驾一离武昌,便会万众解体,一遇敌兵则请营演散,我君臣则不知死所矣。臣请陛下立意固守,勿自心中动摇,举动失策!”

    李自成说:

    “献策,你坐下,慢慢说,我听你的。”

    宋献策重新叩头,起身,谢坐,接着说道:

    “宋真宗景德元年,契丹主耶律隆绪同萧太后进兵澶州的时候,河北大部分土地和百姓仍属宋朝。甚至远至常山,也就是今之真定,也有宋朝的一支劲旅固守,使耶律隆绪只好避而不攻。耶律隆绪所率的南进之兵,看起来兵势很强,实际是孤军深人。这是第一个古今形势迵异之处。擅州即今之开州,在黄河之北,距东京汴梁尚有一百五十里之遥。大河以南,西至巴蜀,南至琼崖,东至于海,幅员万里,莫非宋朝疆土。这是第二个古今情势迥异之处。宋真宗景德元年,距宋朝开国约四十余年,国家根基已经巩固,天下百姓都是大宋臣民。可是目前江南士民仍以明朝为正统,处处与我为敌。这是第三个古今情势迥异之处。情况如此险恶,实在别无退路。臣只怕陛下一旦失去武昌,就再也没有一个立足之地了。”

    李自成听着宋献策这番议论,觉得句句都合情理。自从退出长安,他虽然嘴里不说,但心中却一天比一天地绝望。而退出襄阳和牛金星父子的逃走,更给了他十分沉重的精神打击。这些日子,他常常想的是国灭身亡的局势已经定了,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宋献策的话他只是听着有道理,可是并没有增加他在武昌死守的决心。他有许多理由断定武昌必不能守。只是身为皇上,他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他不想多谈论这个问题,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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