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秤锤是铁,铁不是秤锤。或曰:“孟子道性善,非与?”曰:“余所言孟子之言也,孟子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为性,此性善否?或曰:”欲当乎理即是善。曰:“如子所言,动心忍性,亦忍善性与?”或曰:“孔子系《易》,言继善成性,非与?”曰:“世儒解经皆不善读《易》者也。孔子云:”一阴一阳之谓道‘,谓一阴一阳均调而不偏,乃天地中和之气,故谓之道。
人继之则为善。继者禀受之初,人成之则为性。成者,不作之渭。假若一阴,则偏于柔;一阳,则偏于刚。皆落气质,不可谓之道。盖纯阴纯阳之谓偏,一阴二阳,二阴一阳之谓驳;一阴三四五阳,五阴一三四阳之谓杂。故仁知之见皆落了气质一边,何况百姓?仁智两字拈此以见例。礼者见之谓之礼,义者见之谓之义,皆是边见。朱注以继为天,误矣。又以仁智分阴阳,又误矣。抑尝考之,天自有两种天,有理道之天,有气数之天。故赋之于人,有义理之性,有气质之性。二天皆出于太极。理道之天是先天,未着阴阳五行以前,纯善无恶,《书》所谓惟皇降衷,厥有恒性‘。《诗》所谓’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也。气数之天是后天,落阴阳五行之后,有善有恶,《书》所谓’天生烝民,有欲‘,孔于所谓’惟上知与下愚不移‘是也。孟子道性善,只言个德性。“
物欲从气质来,只变化了气质,更说甚物欲。
耳目口鼻四肢有何罪过?尧、舜、周、孔之身都是有底;声色货利、可爱可欲有何罪过?尧、舜、周、孔之世都是有底。
千万罪恶都是这点心,孟子耳目之官不思而蔽物,太株连了。只是先立乎其大,有了张主,小者都是好奴婢,何小之敢夺?没了窝主,那怕盗贼?问谁立大?曰大立大。
威仪养得定了,才有脱略,便害羞赧,放肆惯得久了,才入礼群;便害拘束。习不可不慎也。
絜矩是强恕事,圣人不絜矩。他这一副心肠原与天下打成一片,那个是矩?那个是絜?
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此是大担当。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此是大快乐。
内外本末交相培养,此语余所未喻。只有内与本,那外与末张主得甚?
不是与诸君不谈奥妙,古今奥妙不似《易》与《中庸》,至今解说二书不似青天白日,如何又于晦夜添浓云也?望诸君哀此。
后学另说一副当言语,须是十指露缝,八面开窗,你见我知,更无躲闪,方是正大光明男子。
形而上与形而下不是两般道理,下学上达不是两截工夫。
世之欲恶无穷;人之精力有限,以有限与无穷斗,则物之胜人不啻千万,奈之何不病且死也?
冷淡中有无限受用处。都恋恋炎热,抵死不悟,既悟不知回头,既回头却又羡慕,此是一种依膻附腥底人,切莫与谈真味。
处明烛幽,未能见物,而物先见之矣。处幽烛明,是谓神照。是故不言者非喑,不视者非盲,不听者非聋。
儒戒声色货利,释戒色声香味,道戒酒色财气,总归之无欲,此三氏所同也?儒衣儒冠而多欲,怎笑得释道!
敬事鬼神,圣人维持世教之大端也。其义深,其功大,但自不可凿求,不可道破耳。
天下之治乱,只在“相责各尽”四字。
世之治乱,国之存亡,民之死生,只是个我心作用,只无我了,便是天清地宁、民安物阜性界。
惟得道之深者,然后能浅言。凡深言者,得道之浅者也。
以虚养心,以德养身,以善养人,以仁养天下万物,以道养万世,养之义大矣哉!
万物皆能昏人,是人皆有所昏。有所不见为不见者所昏,有所见为见者所昏,惟一无所见者不昏,不昏然后见天下。
道非淡不入,非静不进,非冷不凝。
三千三百便是无声无臭。
天德王道不是两事,内圣外王不是两人。
损之而不见其少者必赘物也,益之而不见其多者必缺处也,惟分定者加一毫不得、减一毫不得。
知是一双眼,行是一双脚。不知而行,前有渊谷而不见,傍有狠虎而不闻,如中州之人适燕而南、之粤而北也,虽乘千里之马,愈疾愈远。知而不行,如痿痹之人,数路程,画山水,行更无多说,只用得一笃字。知的工夫千头万绪,所谓匪知之艰,惟行之艰,匪苟知之,亦允蹈之。知至至之,知终终之,穷神知化,穷理尽性,几深研极,探-索隐,多闻多见。知也者,知所行也;行也者,行所知也。知也者,知此也;行也者,行此也。原不是两个世俗知行不分,直与千古圣人驳难,以为行即是知。余以为能行方算得知,徒知难算得行。
有杀之为仁,生之为不仁者;有取之为义,与之为不义者;有卑之为礼,尊之为非礼者;有不知为智,知之为不智者;有违言为信,践言为非信者。
觅物者,苦求而不得,或视之而不见,他日无事于觅也,乃得之。非构有趋避,目眩于急求也。天下之事;每得于从容,而失之急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