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却也不足为奇,他们说待会便要当值,自是去福康安府轮班守卫。这是福府附近最
考究的一家酒楼,他们在守卫之前,先来喝上三杯,那也平常得紧。倘若汪铁鹗这种人当值
之前不先舒舒服服的喝上一场,那才叫奇呢。只听另一人道:“汪大哥,你说你识得胡斐。
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胡斐听他提到自己名字,不禁一凛,更是凝神静听。只听汪铁鹗
长长叹了口气,道:“说到胡斐此人,小小年纪,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爱交朋友,真是一条
好汉子。可借他总是要和大帅作对,昨晚更闯到府里去行刺大帅,真不知从何说起?”那人
笑道:“汪大哥,你虽识得胡斐,可是偏没生就一个升官发财的命儿,否则的话,咱们喝完
了酒,出得街去,偏巧撞见了他,咱哥儿俩将他手到擒来,岂不是大大的一件功劳?”汪铁
鹗笑道:“哈哈,你倒说得轻松惬意!凭你张九的本领哪,便是有二十个,也未必能拿得住
他。”那张九一听此言,心中恼了,说道:“那你呢,要几个汪铁鹗才拿得住他?”汪铁鹗
道:“我是更加不成啦,便有四十个我这种脓包,也不管用。”张九冷笑道:“他当真便有
三头六臂,说得这般厉害。”胡斐听他二人话不投机,心念一动,眼见时机稍纵即逝,当下
更不再思,揭过门帘,踏步走进邻房,说道:“汪大哥,你在这儿喝酒啊!喂,这位是张大
哥。小二,小二,把我的座儿搬到这里来。”汪铁鹗和张九一见胡斐,都是一怔,心想:
“你是谁?咱们可不相识啊?”汪铁鹗虽听着他话声有些熟稔,但见他虬髯满脸,那想得到
是他?胡斐又道:“刚才我遇见周铁鹪周大哥,曾铁鸥曾二哥,在聚英楼喝了几杯,还说起
你汪大哥呢。”汪铁鹗含糊答应,竭力思索此人是谁,听他说来,和周师哥、曾师哥他们都
是熟识,应该不是外人,怎地一时竟想不起来?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胡涂。店伴摆好座头。
胡斐道:“今儿小弟作东,很久没跟汪大哥、张大哥喝一杯了。”掏出十两银子向店伴一
抛,道:“给存在柜上,有拿手精致的酒菜,只管作来。”那店伴见他手面豪阔,登时十分
恭谨,一叠连声的吩咐了下去。不久酒菜陆续送上,胡斐谈笑风生,说起来秦耐之、殷仲
翔、王剑英、王剑杰兄弟这干人都很熟络,一会儿说武艺,一会儿说赌博,似乎个个都是他
的知交朋友。汪铁鹗老大纳闷,人家这般亲热,倘若开口问他姓名,那可是大大失礼,但此
人到底是谁,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半点因头。张九只道胡斐是汪铁鹗的老友,见他出
手爽快,来头显又不小,自也乐得叨扰他一顿。喝了一会酒,菜肴都已上齐,汪铁鹗实在忍
耐不住了,说道:“你这位大哥怨我无礼,我越活越是胡涂啦。”说着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
重重一击,又道:“一时之间我竟想不起你老哥的名字,真是该死之极了。”
胡斐笑道:“汪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儿晚上,你不是还在舍下吃饭吗?只可惜一场
牌九没推成,倒弄得周大哥跟人家动手过招,伤了和气。”汪铁鹗一怔,道:“你……
你……”胡斐笑道:“小弟便是胡斐!”
此言一出,汪铁鹗和张九猛地一齐站起,惊得话也说不出来。胡斐笑道:“怎么?小弟
装了一部胡子,汪大哥便不认得了么?”汪铁鹗低声道:“悄声!胡大哥,城中到处都在找
你,你敢如此大胆,居然还到这里来喝酒?”胡斐笑道:“怕什么?连你汪大哥也不认得
我,旁人怎认得出来?”汪铁鹗道:“北京城里是不能再耽了,你快快出城去吧?盘缠够不
够?”胡斐道:“多谢汪大哥古道热肠,小弟银子足用了。”心想:“此人性子粗鲁,倒是
个厚道之人。”那张九却脸上变色,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汪铁鹗又道:“今日城门口盘查得
紧,你出城时别要露出破绽,还是我和张大哥送你出城为妙。那位程姑娘呢?”胡斐摇头
道:“我暂且不出城。我还有一笔帐要跟福大帅算一算。”张九听到这里,脸上神色更是显
得异样。
汪铁鹗道:“胡大哥,我本领是远远的不及你,可是有一句良言相劝。福大帅权势熏
天,你便当真跟他有仇,又怎斗他得过?我吃他的饭,在他门下办事,也不能一味护着你。
今日冒个险送你出城。你快快走吧。”胡斐道:“不成,汪大哥,你可知我为什么得罪了福
大帅?”汪铁鹗道:“我不知道,正想问你。”胡斐当下将福康安如何在商家堡结识马春
花,如何和她生下两个孩子,昨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