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侧头,只听呼的一响,震得右耳中嗡嗡作声,那刀从右腮边直削下去,相距
不过寸余,只要闪避慢得一霎,这脑袋岂不是给她劈成两半?这一刀先声夺人,阎基给她的
猛砍恶杀吓得为之一怔,知她第二招定是回刀削腰,忙沉鬼头刀一架,当的一响,双刀相
交,火光四溅。阎基觉她膂力平平,远逊于己,本已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于是一招“推刀
割喉”,推了过去。商老太“哼”了一声,侧身避过,道:“四门刀法,不足为奇。”阎基
笑道:“平平无奇,却要胜你。”语声未毕,踏步上前,使出一招“进手连环刀”。商老太
不架不让,竟抢对攻,“削耳撩腮”,举刀斜砍。阎基大惊,心想:“怎么拚命了?”本来
武术中原有不救自身、反击敌人的招数,但这种拚着两败俱伤的打法,总是带着九分冒险,
非至敌招难解、万不得已之际决计不用。此时商老太只要举刀一挡,就能架开敌招,哪知她
竟行险着,不顾性命地对攻。她不顾性命,阎基却不得不顾,危急中扑地一滚,反身一腿。
这一腿去势奇妙,商老太手腕险被踢中,八卦刀急忙翻过,阎基才收腿转身。原来他练熟了
十余招怪异拳脚,近年来在江湖上战无不胜,刀法却是平平,但他另有奇着,将那十几路奇
拳怪腿夹在刀法之中,一路第三四流的四面刀登时化腐朽为神奇,居然也打败了不少英雄好
汉,此刻施将出来,每当刀法上一走下风,拳脚一动,立时扳转劣势。顷刻之间一个老妇,
一个盗魁,双刀疾舞,在砖房中斗得尘土飞扬。阎基见商老太刀法精妙,自己若非靠那十余
招拳脚救驾保命,早已丧生于八卦刀下,一个老妇居然有此武功,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
“如此久战下去,若是一个疏忽,给她削去半边脑袋,那可不是玩的。”当下用长藏拙,不
住地拳打足踢,偶然才砍上几刀。这法儿果然生效,商老太难以抵挡,不断退避。阎基洋洋
得意,笑道:“嘿嘿,商剑鸣什么英雄了得,八卦刀法也不过如此。”
商老太对先夫敬若天神,此言犯了她的大忌,突然间目露凶光,刀法一变,四下游走,
白光闪闪,四面八方攻了上去。此刻她每一招都是拚命,每一招都是抢攻,早将自己生死置
之度外。阎基大叫:“你疯了么?喂,商老太,你丈夫可不是我杀的,你跟我拚命干么?喂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一面叫嚷,一面逃窜。他斗志一失,商老太更是砍杀得如火如
荼,出刀越来越快,此时阎基的怪异拳脚已来不及使用,只想拔开门闩,逃出屋去。面临一
只疯了的母大虫,他哪里还想到什么胜负荣辱,唯一的念头只是如何逃命。
他数次要去拔开门闩,总是给商老太逼得绝无余暇。眼见她“夜叉探海”,“上步撩
刀”,“仙人指路”,一刀猛似一刀,阎基把心一横,反背一腿踢出,叫声“失陪!”左足
用劲,窜身从窗口跃了出去。岂知商老太拚着受他这一腿,如影随形,跟着一刀砍了过去。
只听二人同声“啊哟”,一齐跌在窗下。商老太立即跃起,肩头虽被踢中,未受重伤。阎基
的大腿上却给结结实实的一刀砍着,再也难以站立。这一下他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商老太眼
布红丝,钢刀跟着劈下,忙伸双手握住了她小腿,大叫:“饶命!”商老太幼时陪伴父亲、
婚后跟随丈夫闯荡江湖,毕生会过无数武林豪杰,如眼前这般没出息的混蛋,却是从未见
过,心中一怔,这一刀就砍不下去。阎基索性爬在地下,冬冬冬地大磕响头,求道:“大人
不记小人过!我是狗娘养的王八蛋!老太太要抽筋剥皮,悉从尊便,这一刀务恳留他一
留。”商老太叹了口气道:“好,命便饶你。你记住了,今日比武之事,不许漏出一字。”
阎基求之不得,连声答应。商老太道:“去吧!”阎基陪个笑脸,又磕了两个头,爬将起
来,用刀拄在地下,一跷一拐地走出。商老太厉声说道:“站住!咱们拚刀之前,说过任谁
输了,就得在商家堡留下脑袋。你说话不算数,难道我也同你一般混帐?”
阎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只见商老太脸上犹似罩着一层严霜,显是并非说笑,哀求
道:“你……你不是饶了我么?”商老太道:“饶得你性命,饶不得你脑袋。”说着手中八
卦刀一扬,厉声道:“商剑鸣八卦刀出手,素不空回,过来!”阎基咕冬一声,双膝落地。
商老太手法好快,左手提起他的辫子,右手八卦刀一挥,已将他辫子割下,喝道:“辫子留
在商家堡,从今后削发为僧,不得再在黑道中厮混!”阎基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