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媛拿出她留下的最后一笔钱,让河马支付保姆的费用,同时买一条小木船,她经过考虑觉得把她葬在海边会飘到岸上被警方发现,希望河马把她送到远一点的海面。
河马决定把小船摇到尽可能远的地方,凿沉它,选择海底作为他们的归宿。
吴媛坚持不肯让河马和她一起死。
她很虚弱了,但是仍然费力地劝说河马,列出三个理由:
第一,温柔不会判处死刑,因为她实际上没有经手过海洛因,只有和河马去清迈验过一次货,也只有满哥和宝福知道,满哥陷了以后,这样长时间警方都没有追到北京,说明满哥根本没有咬出他们。而且,河马这也是第一次听吴媛说,满哥已经被处决了。如果只是调查温柔参与过经营酒楼、药房、酒吧、茶室,根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最大的软肋在丁丙诺啡,但是有可能没有死罪。
第二,吴媛知道刑法,孕妇是不会判处死刑的,即便是杀人罪都不会判处极刑,何况温柔的情况罪不致死,孩子一定会让她生下来,这是刑法规定的。
第三,温情身体情况极差,无论温柔是多少年有期徒刑,经此沉重打击,让她独自经营摊位生活下去,近乎荒唐,没有人照顾她,她很可能不久于人世。
吴媛说:“你陪我死,不是什么壮举,而是懦弱,逃避责任,我不希望我爱的男人这样。”
河马犹豫了。
说老实话,河马和吴媛一起葬身海底的想法,不是一时冲动,河马真的厌恶了生活,不知道一个被通缉在案的人,怎样继续生活下去。河马恐怕连自己都朝不保夕,怎么去照顾她们呢?
孩子,就像俗话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温情,河马寒心了。河马不埋怨她的过去,但是他不想,也不可能对她的未来有什么兴趣。说得损一点,她活到现在,已经赚了几年了。
唯一的,河马不能释怀的,就是温柔很可能不死。如果她要不判死刑,河马无论如何怎样挣扎,也要活下去,等到她刑满出狱的那一天。
哪怕是二十年。
吴媛也很矛盾,她有点害怕最后的时刻,如果河马能陪她当然好,但是她又不愿意河马死,当大限将至时,她说这些天几乎没有想别的,就是考虑这个问题,她说她要她爱的人活下去。
她忧伤地把头靠在河马的肩膀,用手轻抚着河马的脸,说:“河马,你年轻,命硬,相信我,你一定能够逃过这一劫。改名换姓去逃吧,你没有命案,警方很快结案就把你忘记了。”
河马听信了她的话,但是,以后会证明,警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河马,不遗余力地追捕他,使河马吃尽了苦头。
保姆走了,吴媛轻声说:“抱我到海边去。”
她小产后太虚弱,河马连被子都抱起来,裹着她走出院门,在落日的余晖中拄着拐,慢慢地走向海边。
他们在沙滩上坐下来,这里离城市的海滨浴场很远,到了傍晚时分,空旷的海岸,没有人影。
吴媛躺在沙滩上,靠在河马的身上,虚弱极了,可是脸色却红润了一些,河马很心疼,一直握着她冰凉的手。
他们坐在沙滩上,望着被落日映红的海面,那波光粼粼的海波阵阵涌来,仿佛要接收垂死的人。
河马生性不浪漫,但此情此景,却突然觉得很诗意。
有时,死也是一种奢侈,能和相爱的人一起长眠海底,大概是最浪漫的。
吴媛靠在河马怀里,轻声说道:“河马,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河马紧紧抱着她,说:“我也是,媛姐,我给你唱首歌吧。”
吴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笑说:“好,我喜欢海,给我唱首关于海的歌。”
河马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嗯,我给你唱许巍的《秋海》,但是你不要再哭。”
吴媛说:“嗯,不哭。”
于是河马沙哑着嗓子开始唱:
黄昏的海风吹起
轻拂我此刻舒缓的心
天边金色的夕阳
将这温暖的时刻染红
倾听飞鸟的歌唱
心随大海的节奏起摆
曾经茫然孤单的时光
我已习惯承受隐忍
为何此刻欢乐的心
却又忍不住想哭泣
无限宽广的星空
将爱就在一瞬间
点燃颂听大海的歌唱
心在辽远的星际起舞
曾经茫然孤单的时光
我已习惯承受隐忍
为保此刻欢乐的心
却又忍不住想哭泣
唱完很久,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哭了,吴媛的肩膀在颤抖,河马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
吴媛突然问:“河马,天堂冷吗?”
河马哽咽着说:“不,天堂是暖的,还有我,和我们的孩子。”
吴媛的身子有点凉:“河马,你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