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衣转院到市医院继续治疗。
手术很不错,压迫的神经被释放,否则会大小便失禁,病人很痛苦的。但是,染衣的双腿仍然没有知觉,需要很长时间的理疗,慢慢恢复。医生说,恢复行走的各种临床案例很多,短则一个月就基本恢复了;长的有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凭着病人的顽强毅力和家人的细心照料,才逐渐能够离开轮椅。当然,也有永远站不起来的病例,而且不少。染衣开始根据医生制订的恢复计划,顽强地锻炼,希望自己能够重新站立起来。
河马除了上课、唱歌,把其它的时间全部用到了医院,每天来帮助染衣进行恢复训练。
染衣督促他读书,在她的床边,放着河马从图书馆借来的一罗书籍,这都是染衣为他开的单子,并且必须读完。
这样,看看就到了年底,染衣觉得在医院里除了恢复训练,就只能看书,绘画都要荒废了,决定出院回家。
她离不开她的画架。
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染衣离开了市医院,由河马送回她的小楼。染衣在一楼客厅坐了一会儿,喝了金姨煮的咖啡,想进画室,河马就抱起她来上了二楼。
染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画架,伸手抚摸着调色板,不由得百感交集,流下泪来。她在学生面前一滴泪也没有流过,过去很乐观,出事以后也很坦然。但是现在,她很难控制自己,脆弱地轻声抽泣起来。
河马也很难过,但是他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染衣,他知道,这个时候染衣不需要他来安慰,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要说最好。他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下楼将轮椅搬到楼上来。
金姨则开始收拾染衣的卧室。
大家都知道,从此以后,染衣很难再下楼,很难走出小楼去自然界,她将在很长的时间里,不得不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
生活,很残酷。
命运,很残酷。
但是必须面对。
圣诞节这天,染衣接到了董君从希腊发来的电子邮件,说培训已经结束,公司批准他提前回来探亲,休过假以后回去就可以接任船长职位了。他本来是一月中旬才会回来的,但是因为染衣受伤,他心里万分焦急,所以执意要提前回来。
染衣是过来人,她知道董君回来,面对一个深爱着自己又每天都来照料的河马,会发生什么。她决定与河马谈谈。思考了很久,她建议河马也提前回家过节。
本来,学院已经放寒假了,以往这个时候,河马既然不回家,就会集中精力去唱歌,多挣一些钱好准备来年的学费。因为染衣的受伤,他一直没有走,现在,他知道董君要回来了,很现实的问题是,无论他投入多大的热情照料染衣,都不会得到董君的谅解。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处于第三者的尴尬境地,但是平时感受并不强烈而已。
河马不想再给染衣增加任何烦恼,他嘱咐家在本市的康弘和于淑丽常来照料,就跟染衣告别了。可是,他没有心思去唱歌,而是躲在水泥管道里闷了好几天。很奇怪,平时烟酒不沾的他,竟然买来了香烟和啤酒,独自一人狂吸猛饮。
这样放纵自己,河马很滑稽地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失恋者的位置。但是,他恋爱了吗?单恋上大十岁的老师没什么,倒霉的是她有男友,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态?河马痛苦不堪地在冰冷的管道里冥思苦想,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下来,直到焦躁和苦恼把他折磨得精疲力尽。
几天以后,他终于决定回家。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混得一名不文如何面对爸爸。
但是,事情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买好了车票,无精打采地蜷缩在车站的长椅上时,被人打了一下,抬头看,原来是那个风流的外聘女模特黄美娟。
莫名其妙,又是这位奇特的“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