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腰上的手榴弹一起拔了出来。我把他放在一边,和我们的人一起向在攀爬中还击的日军射击,他们的攻击意志还是很健旺。
小头目在我们中间跑动着,把卧射跪射的我们扒拉起来:“走!国军兄弟赶快走!这里我们守得住!”
我便冲他嚷嚷回去:“你们的人死啦!”
小头目就过去,抱了抱那个死得很平静的家伙,放开时他从书虫子手上掰出那个手榴弹,拿在手上。
小头目:“他连鞋带都不会系……走吧,世航给他们带路。”
死啦死啦:“把枪留下。”
我们就把那些救了我们几次的冲锋枪塞给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塞给他们。
小头目:“好东西给我们太可惜啦,你们要拿它们打回来地。手榴弹吧,给些手榴弹就好啦。”
死啦死啦点了点头,我们就卸下所有的手榴弹,我们装备精良,拖着大捆用得上用不上的书。他们像叫花子,我们尽量不看他们,因为我们将离开这里。
世航和尚向我们稽首:“阿弥陀佛,施主要快,革命不等人的。”
日军重整了旗鼓,掷弹筒已经开始在修正弹着点,我转头时看见放爆竹的被炸死了,我转头不看,搀住了我的母亲——和尚说得对,不等人的。他们守不了多久。
我们离开这里。
索桥在望,绳索和粗藤纠接而成,古朴蛮荒得像是从这莽林里长出来的,但我们身后响着现代战争的爆炸和机枪扫射。
我们把书背过索桥,也许是因为还记着小书虫子的痛苦。我们虽然大半是目不识丁的,却没人放弃这些书,我们只放弃了牛和推车。
和尚悠哉得很,把牛赶进森林——免得再被日本人捉去吃了,他还要合什送行,把横在桥头的车推开。好像还怕挡了后来人的道路。
我们已经过了桥。我们一直瞪着他,但和尚从身上的大堆物件里摸出了土炸药来。开始在桥头捆绑。
谁都知道,我们到得太迟,那帮**已经被咬成了胶着,他们和日军分开的唯一办法是死到最后一人。
克虏伯:“过来呀!一起走啦!”
世航:“施主过江的地方有棵榕树,树下就是回去的路。”
迷龙:“过来说啊!你傻啊?!”
但是和尚笑咪咪地跟我们鞠了一躬:“阿弥陀佛。国军兄弟万岁,远征军万岁,祖国昌盛,民族万岁。”
迷龙就小声唏嘘着:“撞鬼去吧,整得我掉一地鸡皮疙瘩。”
死啦死啦:“……走吧。”
我们走的时候,和尚听着越来越猛烈的枪炮声,不紧不慢地绑着炸药。
我们走的是下山路,下山将可到江边,因为我们背负着的书,我们走得很跌撞。郝兽医摔倒了,死啦死啦把他提起来,但这时候从身后传来一声与炮声迥异的爆炸,于是死啦死啦也摔倒了。
他恹恹地爬起来:“……走啦。”
克虏伯:“桥没啦。”
丧门星:“他们……还有办法的,嗯,他们……鬼得很。”
不辣:“神仙啊?”
克虏伯:“和尚说,这样的人马他们还有好几百队。”
迷龙:“吹吧就,这样打法,几千队也死光了。”
豆饼:“嗯哪!”
蛇屁股:“我看见有个家伙枪管都是弯的,你们信不信?真是弯的。”
不辣:“他们拿了我们的手榴弹,不要真扔出去就冲啊。要死人的,不是他们玩的那种土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