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浓雾被风吹拂着迎面扑来,湿漉漉的水气让三个军人激动的心情也平静了一些。山下的基地传来阵阵操练的号子声,一面五星红旗在大门处随风飘扬。动静之间的变化,落在他们心里无形中强化军营的热闹和山村的冷清。
王德铭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指指山村道:“队长,咱们这样走好像有些不礼貌啊,丢下东西就跑,对龙老爹显得不太尊重。”
“咱们得为老爹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没脸穿着这身军服去见他,去见那小姑娘。唉……”郑尚武说着,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随手摸出难得享受的烟,擦了火柴点上。吐出一口烟气后才突然醒悟过来,抽出两根散给王德铭和卓军。
趁着两人点烟的当口,郑尚武又叹口气指点着山水道:“看看这青山绿水,咋就不养人呢?老爹那日子苦啊,可不能苦了烈士的孩子,小姑娘应该去上学,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护。不行,我们真要做点什么才行,我要让大家看看老爹的家、看看那块牌子、看看那孩子!”
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的郑尚武站起来就要走。
王德铭一把拉住他道:“别急,想好了再行动,老爹咱们要帮,孩子咱们要管,不是一天两天,必须从长计议!坐下,咱们三人就在这里合计合计。”
“有啥好说的?指导员,等会你在基地接待专家,我带部队上山,让大家看看我们的烈士遗属。顺便带点粮食什么的,先解决老爹的吃饭问题再说。”
不久,一队绿军装带着米、面、衣服和建筑材料上了山。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龙老爹反应过来,军人们就将粮食搬进小竹楼,接着就开始翻新加固屋舍,上上下下忙个不亦乐乎。很快就有老百姓加入到军人的行列,小小的苗寨山村没有了以往的死寂,充满亲密无间的谈笑声和劳作声。
老泪横流的龙老爹心里乐啊,激动啊!
家无长物的他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解放军,端茶送水后操起刀子宰了野猪,准备用肥美的野猪肉来犒劳犒劳子弟兵。可屋子一修好,绿军装们一声“再见”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屋里火塘边还留下一大把一元、两元的钱。
郑尚武带着队伍回基地不久,一辆北京212就载着专家和军校政委庞子坤来了。整齐的营房,热闹的操场,队员们高昂的士气,炊事班浓郁的肉香……
庞子坤看得是连连点头,也不顾有外人(生物学专家)在,不住地夸赞:“你们两人搭班子,很好,小日子过的很不错嘛!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心一急,训练狠了闹出事情来,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把政委和客人让进队部,郑尚武偷眼瞅了瞅指导员,也是一副吃了大亏的苦瓜脸,哪里有受到上级表扬应该有的喜悦神情?两人心里都在后悔:早知道就摆个迷魂阵出来,让政委好好看看红剑的难处和苦处。
庞子坤刚落座,一阵喧闹声就从基地大门方向传来。
龙老爹带着孙女、领着几个苗寨山民,抬着一大锅飘着浓郁香味的野猪肉、抱着几坛子的苞米酒围在基地门口。站岗的警卫连战士一边解释一边焦急地看着身后,见到首长和分队长出来,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庞子坤疑惑的神情顿时变成了会心的笑容。这场面,不用问,肯定是军民一家亲!他笑着看了郑尚武一眼,两人抢前上去,郑尚武亲热地拉住龙老爹的手介绍道:“龙老爹,这是我们庞政委。”
看到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首长,龙老爹一下子就老泪纵横起来,半晌才道:“首长啊,我们山里人也知道军营闯不得,可、可山里人找不到感谢部队的法子……”
王德铭见夜猎的事情要捅破,忙插话道:“报告政委,龙老爹是革命烈士的父亲。”
“哦,快,快请进。看,好一锅子肉啊,龙老哥,是啥肉呢?”庞子坤拉着龙老爹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两个老人像哥儿俩一样领头走向军营。
郑尚武偷偷给王德铭挤挤眼,俯身抱起小姑娘也跟了上去。
食堂里摆开了两桌筵席,桌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野味山珍,比之军校在建军节前的晚宴也丝毫不差。
庞子坤拉着龙老爹,王德铭陪着省城来的生物学专家,郑尚武牵着小姑娘,加上军分区警卫连连长蔡洪、指导员舒有根和几位老乡凑成一席。
“部队在这里驻训,肯定要给乡亲们添不少麻烦,乡亲们有什么意见,今天正好畅所欲言。龙老哥,咱们这支部队还年轻,你看看这分队长同志,不过二十一岁,处理军地关系的时候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啊,要把他、他们当成自家人看待,您是长辈,小辈有什么不是之处,就要及时指出来才行。”庞子坤例行地说起了客套话,不过这样的话在此时此地,应该算做是有感而发。对红剑分队与驻地老百姓的关系,他很满意。
龙老爹端详了郑尚武一阵,眼光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首长,莫非又要打仗?寨里有人进城回来后说,小鬼子又在八里山那一带修工事了,还向我们这边打枪。唉,这个基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