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蔽护不听毁乎?且教有大小,备在圣诰,大乘
之文,则指斥小道。今弘大法,宁得不言大乘之意耶?斯则褒贬之事,从弘放学;
与夺之辞,依经议论。何得见佛说而信顺,在我语而忤逆?无诤平等心如是耶?且
忿恚烦恼,凡夫恒性,失理之徒,率皆有此。岂可以三修未惬,六师怀恨,而蕴涅
槃妙法,永不宣扬?但冀其忿愤之心既极,恬淡之寤自成耳。人面不同,其心亦异,
或有辞意相反,或有心口相符。岂得必谓他人说中道而心偏执,己行无诤,外不违
而内平等?仇敌斗讼,岂我事焉;罪业聚集,斗诤者所畏耳。
《无诤论》言:摄山大师诱进化导,则不如此,即习行于无诤者也。导悟之德
既往,淳一之风已浇,竞胜之心,阿毁之曲,盛于兹矣。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
忘德。何必排拂异家,生其恚怒者乎?若以中道之心行于《成实》,亦能不诤;若
以偏著之心说于《中论》,亦得有诤。固知诤与不诤,偏在一法。答曰:摄山大师
实无诤矣,但法师所赏,未衷其节。彼静守幽谷,寂尔无为,凡有训勉,莫匪同志,
从容语嘿,物无间然,故其意虽深,其言甚约。今之敷畅,地势不然。处王城之隅,
居聚落之内,呼吸顾望之客,唇吻纵横之士,奋锋颖,励羽翼,明目张胆,被坚执
锐,聘异家,衒别解,窥伺间隙,邀冀长短,与相酬对,捔其轻重,岂得默默无
言,唯唯应命?必须掎摭同异,发擿玼瑕,忘身而弘道,忤俗而通教,以此为
病,益知未达。若令大师当此之地,亦何必默己,而为法师所贵耶?法师又言:
“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德。”道德之事,不止在诤与不诤,让与不让也。此
语直是人间所重,法师慕而言之,竟未知胜若为可让也。若他人道高,则自胜不劳
让矣;他人道劣,则虽让而无益矣。欲让之辞,将非虚设?中道之心,无处不可。
《成实三论》,何事致乖?但须息守株之解,除胶柱之意,是事皆中也。来旨言
“诤与不诤,偏在一法”。何为独褒无诤耶?讵非矛盾?
《无诤论》言:邪正得失,胜负是非,必生于心矣,非谓所说之法,而有定相
论胜劣也。若异论是非,以偏著为失言,无是无非,消彼得失,以此论为胜妙者,
他论所不及,此亦为失也。何者?凡心所破,岂无心于能破,则胜负之心不忘,宁
不存胜者乎?斯则矜我为得,弃他之失,即有取舍,大生是非,便是增诤。答曰:
言为心使,心受言诠;和合根尘,鼓动风气,故成语也。事必由心,实如来说。至
于心造伪以使口,口行诈以应心,外和而内险,言随而意逆,求利养,引声名,入
道之人,在家之士,斯辈非一。圣人所以曲陈教诫,深致防杜,说见在之殃咎,叙
将来之患害,此文明著,甚于日月,犹有忘爱躯,冒峻制,蹈汤炭,甘齑粉,必行
而不顾也。岂能悦无诤之作,而回首革音耶?若弘道之人,宣化之士,心知胜也,
口言胜也,心知劣也,口言劣也,亦无所苞藏,亦无所忌禅,但直心而行之耳。他
道虽劣,圣人之教也;己德虽优,亦圣人之教也。我胜则圣人胜,他劣则圣人劣。
圣人之优劣,盖根缘所宜尔。于彼于此,何所厚薄哉?虽复终日按剑,极夜击柝,
瞋目以争得失,作气以求胜负,在谁处乎?有心之与无心,徒欲分别虚空耳。何意
不许我论说,而使我谦退?此谓鹪褷已翔于寥廓,而虞者犹窥薮泽而求之。嗟乎!
丈夫当弘斯道矣。
《无诤论》言:无诤之道,通于内外。子所言须诤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
营末者也。今为子言之。何则?若依外典,寻书契之前,至淳之世,朴质其心,行
不言之教,当于此时,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而各得其所,复有何诤乎?固知本末不
诤,是物之真矣。答曰:诤与无诤,不可偏执。本之与末,又安可知?由来不诤,
宁知非末?于今而诤,何验非本?夫居后而望前,则为前;居前而望后,则为后。
而前后之事犹如彼此,彼呼此为彼,此呼彼为彼,彼此之名,的居谁处?以此言之,
万事可知矣。本末前后,是非善恶,可恒守邪?何得自信聪明,废他耳目?夫水泡
生灭,火轮旋转,入牢阱,受羁绁,生忧畏,起烦恼,其失何哉?不与道相应,而
起诸见故也。相应者则不然,无为也,无不为也。善恶不能偕,而未曾离善恶,生
死不能至,亦终然在生死,故得永离而任放焉。是以圣人念绕桎之不脱,愍黏胶之
难离